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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前,剛剛入主白宮的奧巴馬在就職演說中破天荒地向伊朗伸出橄欖枝。然而,時隔三年之後,在首任的最後一年,奧巴馬決定和歐盟一起繼續勒緊繩索,對伊朗實行最嚴厲的經濟制裁。
美伊之間的新一輪緊張對峙始於去年11月。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的報告稱,“它無法確認伊朗是否有未申報的核材料和核活動,從而斷定伊朗所有的核材料是用於和平目的。”但IAEA從沒有說伊朗在製造核武器。去年2月,伊朗宣稱開始將部分鈾材料濃縮到20%(當然這個過程仍在IAEA的監控下進行)。在專家看來,鈾濃度20%就等於武器級鈾的濃縮工作完成了九成。今年年初伊朗宣佈將在防空能力更好的福爾多核設施中開始鈾濃縮。
美歐對伊朗的上述行動作出了強烈反應。從2006年到2011年,西方國家對伊朗先後通過了七項制裁決議。然而,西方國家在伊朗核問題上始終態度含糊,“底氣不足”,原因是始終無法解決一個問題:伊朗核計劃的性質是什麼。美國政府至今都不能斷定或向外界證明伊朗想造核武。和平利用核能的許多步驟跟發展核武是一致的,這就讓人很難區分兩者。從理論上講,鈾濃縮程度越高,製造核武就越容易。不過,即使造出了核彈,如何將核彈縮小到導彈能夠發射的大小則更具挑戰性。
因此即使伊朗造出武器級濃縮鈾,但造出能夠用於實戰的核武還需要花不少時間。除非伊朗能夠祕密儲存濃縮鈾或有祕密製造濃縮鈾的核設施,否則伊朗任何製造核武的行爲都會被IAEA發現,除非伊朗將IAEA的核查員趕走,而伊朗現在並沒有這樣做。因此,即便伊朗已經將核材料濃縮到武器級,美國和以色列總會有充足時間來準備對伊朗實施軍事打擊。
美以軍事打擊將可能引發更大戰爭,伊朗肯定不會忍氣吞聲。伊朗或許通過真主黨或哈馬斯進行報復,或者如它所說的“封鎖”霍爾木茲海峽,破壞伊拉克的石油設施,在西方國家國內發動恐怖襲擊,轟炸以色列等。但是,正如美國國防部長帕內塔所說的,軍事打擊只能延遲伊朗核計劃至多兩年,“你只能炸燬核設施,不能炸燬核計劃……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相反,伊朗將更加堅定地恢復核計劃,甚至發展核武。這並不意味着伊朗絲毫不畏懼美以軍事打擊。伊朗政府必須考慮,西方的軍事打擊同樣可能導致伊朗國內局勢發生變化,導致政權發生變更。
保持獲取核武的選擇而不真正製造核武,被稱作“覈對衝”、“核潛伏期”或“日本模式”,即具有製造核武能力,但並不突破製造核武的“紅線”。有人推測,這或許是伊朗要選擇的道路。除非政權安危受到威脅,否則很難看到伊朗製造核武會有什麼好處。除了獲得一定自豪感和某種程度的核威懾價值,更面臨美國更嚴厲制裁。
由於面臨總統選舉,共和黨一直指責其“外交軟弱”,奧巴馬強化了對伊朗的制裁。然而制裁能否奏效值得懷疑。首先,世界各國能否配合美歐的石油禁運還是個未知數。即便各國最後同意都不買伊朗石油,沙特等國可能無法彌補伊朗禁運留下的缺口,世界油價上漲將不可避免,世界經濟將受重創。其次,如果美國成功對伊朗實施石油禁運,伊朗經濟惡化,導致政局不穩,伊朗政府很可能“孤注一擲”,對美國進行反擊,防止美國進一步制裁。1941年,美國對日本實施石油禁運,日本卻鋌而走險突襲珍珠港,對美國宣戰(當然,日本對美宣戰的真正原因並不是美國對其禁運,主要還是其獨霸亞洲野心的膨脹)。
另外,如果西方的制裁讓伊朗發生了2009年那樣的反政府抗議的話,將出現另一種風險。美國官員私下承認,美國製裁的另一個企圖是讓伊朗國內民衆不滿,從而推翻現政權。有專家認爲,此舉可能使伊朗領導人更不願意進行談判,並將核計劃看做國家安全的保證,更不願意放棄核計劃。
剩下的選擇只有談判了。然而,從目前情況和多年“核談”的情況看,這個選項同樣難以見到結果。伊朗無法答應西方要求伊朗完全停止濃縮鈾的要求,西方在這個問題上難以讓步。
戰也不行,和亦不行。伊朗核問題的癥結是這是一場“零和的外交遊戲”,雙方都“首鼠兩端”,從而被對方作最惡意的解讀。鈾濃縮被看成等同於將鈾武器化,制裁被解讀成圖謀顛覆政權。西方視伊朗“無信”,而美國無意作任何讓步。特別是美伊雙方今年都面臨國內選舉,因此誰都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先鬆口。這就意味着這場註定“雙輸的遊戲”將繼續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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