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內，莫斯科市中心先後舉行4場民衆集會活動。這在幾年前的俄羅斯是很難想像的。但2012年2月4日，在距3月4日總統大選投票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日子裏，在莫斯科氣溫直逼零下20度的天氣裏，這一“熱鬧場面”出現了。

　　這天的多處集會正式拉開了俄羅斯2012年總統大選的宣傳戰，也標誌着總統大選前的政治氣候正在俄羅斯急劇升溫。

　　各地集會近百場氣氛平和

　　2月4日這一天，俄羅斯各地舉行了近百場政治集會。

　　莫斯科市內當天舉行了經市政府批准的4場集會活動：體制外反對派組織的第三次“爲了誠實的選舉”遊行集會、自民黨組織的爲“爲誠實和乾淨的民主”集會、反對派企業家博羅維召集的“爲誠實選舉和民主”抗議集會和“親政府”力量組織的“爲了俄羅斯的未來”集會。據官方統計，這4場集會共吸引了16萬人參加。

　　如果說前三場集會不同程度地帶有“反普色彩”的話，那麼最後一場集會則是百分之百的“挺普”活動。

　　隨着總統大選的臨近，“挺普”和“反普”力量開始使出渾身解數，在一場場的集會上比人數、攢人望、拼人氣。

　　俄羅斯內務部官方網站4日晚發佈消息稱：“2月4日一天之內，在俄羅斯境內63個聯邦主體裏舉行了91場不同政治訴求的集會活動，共吸引約23萬人參加。根據各場集會組織者事先提供的申請參加人數，警方動用了6.9萬名警察和內務部隊軍人維護集會期間的社會秩序和公共安全”。

　　此消息稱：“在這些集會中，規模較大、參加人數較多的集會主要發生在沿伏爾加河、中央、西伯利亞和西北4個聯邦區。有個別集會組織者因參加集會人數太少而最終取消了集會活動。”

　　該消息稱：“2月4日，俄境內發生了6起未經批准的集會。俄內務機關對相關約20名責任人進行了調查，並給予行政處罰。在所有這些集會中，未發生任何嚴重違反社會治安的事件。有獨立觀察家認爲，警方在集會期間表現專業而適當，警方行動也未接到任何投訴。”

　　消息最後稱，“內務部領導對本機構的工作人員在集會期間的表現十分肯定。內務部部長對警方人員的出色工作表示感謝。”

　　“不要把選票投給普京”

　　這91場集會中，最吸引眼球、最具有風向標性質的，當屬首都的4場集會活動。

　　由體制外反對派組織的第三次“爲了誠實的選舉”合法遊行集會，是去年12月4日國家杜馬選舉後於12月10日和24日兩次同名集會的延續。示威者按莫斯科市政府批准的規定路線在“十月”地鐵站集合，沿大亞基曼卡街向克里姆林宮對面的博洛特納亞廣場行進，最後在那裏舉行集會。

　　這一集會通過了決議，要求俄官方立即釋放所有政治犯以及被不公正判決的人士、取消2011年12月4日杜馬選舉結果、解除中央選舉委員會主席丘羅夫職務並對其進行調查、徹查選舉期間所有違規行爲並將責任人繩之以法、將已被中選委拒絕登記的亞博盧黨領袖亞夫林斯基重新列入總統候選人名單。

　　集會組織者呼籲民衆在總統大選期間“不要把選票投給普京，不要屈服於當局的壓力和威脅”，同時號召民衆積極登記成爲選舉觀察員，“親自參與監督選舉，以防再次出現選舉造假和違規行爲”。

　　俄內務部官方消息稱，這場活動申請人數爲5萬，最終參加者約3.5萬人。但反對派組織者公佈的數字遠遠高於此數。

　　據悉，警方於集會期間在博洛特納亞廣場控制了隨身攜帶煙花和煙霧彈的幾個人，但隨後就把這些人放了。

　　本報記者發現，“爲了誠實的選舉”集會不僅僅在莫斯科纔有。體制外反對派4日當天在聖彼得堡、克拉斯諾達爾、下諾夫哥羅德等多地也組織了同名集會。在莫斯科集會的最後，反對派代表還表示，計劃於2月26日再次在該廣場舉行同名集會。

　　日裏諾夫斯基寄望第二輪勝出

　　反對派企業家康斯坦丁·博羅維4日在莫斯科薩哈羅夫院士大街召集組織了“爲誠實選舉和民主”抗議集會。集會組織者稱，要給那些不願與共產黨人及民族主義分子共同抗議的反對派人士提供“新舞臺”。

　　此集會事先申請獲批的參加人數上限爲3萬。警方事後稱，活動僅吸引了150人前來捧場。

　　當天，已進入第六屆國家杜馬的自民黨在普希金廣場組織了“爲誠實和乾淨的民主”集會。此集會申請獲批的參加者爲1500人，實際參加者在1000人左右。

　　這場集會僅持續了30分鐘，自民黨領導人日裏諾夫斯基號召集會者在總統選舉期間支持他，並強調只要此次大選出現第二輪投票，那麼他定會最終勝出。

　　日裏諾夫斯基4日晚接受採訪時強調：“我既不同意博洛特納亞廣場，也不同意俯首山！爲了俯首山，整個國家機器都在工作，包括克里姆林宮、所有官員和所有電視臺——這已經是全部國家機器了。而博洛特納亞廣場是一部分知識分子和中產階級，他們關心國家的病痛。我們的聲音就是要證明第三種力量的存在！”

　　他說：“俯首山是普京時代掌權者的民主。博洛特納亞廣場是葉利欽時代掌權者的民主。而我們想要的是絕大多數人的民主！”

　　“挺普”集會人數超標10倍

　　與博羅維和日裏諾夫斯基的“小打小鬧”、體制外反對派的“堅持不懈”相比，4日在莫斯科市俯首山舉行的“挺普”集會顯得“人氣十足”。儘管普京本人沒有到場，但普京的“氣場”卻讓俯首山的集會顯得“霸氣外露”。

　　這是普京支持者首次以“集會對集會”的方式與體制外反對派什鋒相對。與會者打出“普京——我們的總統”、“不要橙色革命”、“投票給普京就是投票給強大的俄羅斯”、“全俄羅斯都支持普京”、“俄羅斯與我們同在、莫斯科在我們身後”等標語。

　　在集會中相繼發言的代表紛紛指責反對派搞的集會是想搞垮俄羅斯並把俄羅斯帶回“混亂時代”。

　　爲了驅寒，一些參加集會的年輕人還在現場跳起了舞。

　　據悉，這場活動組織者在向莫斯科市政府遞交集會申請時說將有1.5萬人參加，但現場卻來了13.8萬人。對此，莫斯科副市長戈爾邊科表示，集會組織者將因此被處以行政處罰。

　　戈爾邊科發表聲明稱，俯首山的集會存在問題，實際參加人數比申請數超出10倍。由於參加人數過多，俯首山臨近的庫圖佐夫大街一度交通受阻。戈爾邊科稱：“莫斯科相關部門已對俯首山集會過程中違反行政法規的事實做好了筆錄。我認爲，我們將對組織者採取措施——警告和罰款。明天或後天將邀請他們來市政府，當面警告參加人數不可超過申請人數。”

　　普京人氣之旺無可爭議

　　對此，正在車裏亞賓斯克州視察的普京4日對記者坦言：“根據官方數據，支持當局的民衆集會參加者爲13.4萬人。而莫斯科市長索比亞寧給我打電話說，他認爲參加人數在19萬人左右。所有人都有權表達自己的立場，並對當局提出質疑或表示支持。但在俯首山聚集了如此多的民衆，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說實話，我也沒料到。”

　　普京強調：“我不排除這次集會可能動用了行政資源。但召集13.4萬或19萬人，只靠行政手段是不可能實現的。顯而易見的是，人們到這裏是表達自己立場的。當然，這個立場是支持我們所做的事情。對我來說，這很重要。正如我說過的‘沒有民衆支持，我是無法工作的’。”

　　對於俯首山集會組織者可能因人數超標而被罰款一事，普京說：“至於罰款，請集會組織者不要擔心。我願意獻一份自己的力量並承擔部分法律責任”。

　　很顯然，2月4日這一輪“人氣大比拼”中，普京毫無爭議地勝出了。

　　一位俄羅斯政治家對本報記者說：“這天的集會人數表明，俄羅斯人和以前一樣，不懼怕任何嚴寒！”

　　普京的新聞發言人佩斯科夫事後也強調：“這種公民社會積極性的提高表明，俄羅斯的公民社會已進入成年期。這是一個積極趨勢。”

　　俄羅斯總統辦公廳主任伊萬諾夫表示：“我認爲，這種高潮的政治積極性是俄羅斯意見多元化的證據。直到3月4日前，俄羅斯社會中的這種政治積極性都將一直保持着，但隨後這一情緒將明顯減弱。”

　　選戰也在改變普京

　　集會僅僅是俄羅斯總統“選戰”的一小部分。體制外反對派和親政府勢力都在指責對方“用金錢收買民衆”，稱集會的組織暗地裏向在嚴寒中前來參加集會的民衆發“出場費”。

　　儘管很少有人懷疑普京會在3月4日的總統大選中勝出，但其他候選人仍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利用一切機會宣傳自己的政治主張。

　　比之其他總統候選人相對空洞的“口水戰”，現任總理普京似乎擁有更多爲俄羅斯老百姓做承諾、辦實事、拉民意、控選情的得天獨厚優勢。

　　近一個月來，普京已3次在主流媒體上發表文章，詳細闡述自己對國家發展、民族問題、經濟現代化等問題的主張和設想。在這些文章中，普京不迴避國家發展中的現實矛盾與問題，不忌諱政府工作中的不足與缺陷。這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和議論。

　　本報記者發現，與以往“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同，普京在此次總統大選過程中一反常態地表現出了“低調”。

　　普京2月1日會見俄羅斯律師協會的年輕律師時首次表示，他相信選民在支持自己的同時不僅承認3月4日的總統大選可能出現第二輪投票的情況，甚至不排除自己敗選的可能性。

　　普京還耐人尋味地表示，如果自己在此次總統大選中獲勝，他不排除邀請反對派成員參與新政府工作的可能性。他透露：“我已向被視爲反對派政黨的正義事業黨和亞博盧集團的有識之士發出了來政府工作的邀請。”

　　普京還表示，不排除他本人在社交網站註冊的可能性。

　　對於這些“柔性表態”，俄政治分析家認爲，普京在有意放低身段，吸引右翼自由派選民。而且，普京已開始關注網絡對俄羅斯選情的影響，試圖通過社交網站來爭取活躍網民的“非傳統選票”。

　　政治分析師斯拉季諾夫認爲，普京的確正在改變着自己的風格。以前他主要實行的是“家長工作作風”，現在他變得相對“謙和”了。

　　普京主動進行的這些悄然變化，也爲他體面贏得3月4日總統大選而潛移默化地加着分。

　　全俄社會輿論研究中心2月3日公佈的最新民調結果顯示，在5名總統候選人中，普京支持率最近一週內上升了3個百分點——從49%升至52%，久加諾夫從11%降至8%，日裏諾夫斯基仍爲8%，米羅諾夫從6%降至4%，普羅霍羅夫的支持率維持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