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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訴者偉信本報記者小北
戀愛的激情退卻後,便是婚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如何將這開門七件事管理得有條不紊,往往成爲夫妻維繫婚姻穩定的關鍵。
27歲娶妻,一年後生子。工作平淡穩定,我經歷着城市裏大多數普通人的生活。這裏着重說一下我的妻子嵐。她有自己的工作,但她從小有着良好的家教,所以婚後男主外女主內自然順理成章。嵐沒有任何怨言,一個人默默地承擔起了洗衣做飯、照顧孩子的家務活,有時她也希望我能分擔一點,我沒拒絕,只是遲遲沒有行動。嵐也不生氣,搖搖頭無奈地笑笑,像對待懶惰的孩子一樣對我。這樣的生活,我知足,在心裏,我深愛妻子,疼愛兒子。
我最好的朋友跟我是發小。小時候在一起玩時,這小子總是強勢些,沒想到他後來娶了個更加強勢的妻子。因爲女方的爸爸是在機關裏當領導的,他們的婚房也是女方家出錢買的,官二代的大小姐作風自然使我朋友平日“忍氣吞聲”。有次聊天,他說有些羨慕我的生活,雖然物質算不上優越,但至少不用像他每日平分甚至承擔大部分的家務。我開始以爲他是開玩笑,我的生活再普通不過,從沒想過會被別人羨慕,但看他一臉嚴肅勁,心裏反倒有種虛榮的滿足感。
那之後不久就是三八節,我把孩子送去了父母家,晚上帶着嵐去了一家平時不敢去的高檔飯店,狠狠撮了一頓,慰勞妻子的辛苦。那晚,回到家中,喝了幾杯啤酒的妻子小臉泛起紅暈,她靠在我的肩頭說:“老公,其實我們不用去那麼好的飯店,你真想慰勞我,平時幫我分擔一點家務就好了。”我滿口答應。家務,不就是家務嗎,芝麻綠豆大點小事算什麼呢?
可我食言了。之後的日子裏我並沒有投身到家務“大業”中去。兒子一天天長大,淘氣的“小不點兒”經常把家裏搞得一團糟,妻子工作之餘的時間全用在了持家上,有幾次我明顯感覺到她的不悅。
前年春節後不久,嵐所在的單位改革,她從清閒的職位上調到一個業務部門,偶爾要加夜班,工作比以前忙多了。此消彼長,照顧家裏的時間大大縮短。而我對家務又實在是個外行,家裏變得不再像從前那樣乾淨整潔。嵐有時回來晚,兒子和我還餓着肚子。“你就不能先做點飯嗎?我累得要死。”嵐說着,一頭栽到牀上。這還是那個從不抱怨的溫柔妻子嗎?做飯?我要是會,還說什麼了。
從那以後,嵐有了一些改變,她在以語言和怠於做家務的行動來抗議,而我們之間的爭吵也多了起來。爭吵都是沒有結果的,我不認爲因爲家務的矛盾問題能夠影響家庭不睦。可事實上我錯了。
不久後的一個晚上,嵐又加班。4歲的兒子嚷着餓,我本來打算給他做點飯,可一進廚房,竟然無從下手,乾脆給兒子煮了一碗方便麪了事。我繼續看電腦。
嵐七點多回來了,也許是她那天太累了,看着家裏的冷鍋冷竈,氣憤地對我說:“這個家難道就是我自己的?你一點責任都不承擔嗎?”她聲音不大,卻透着責難。我反脣相譏:“家務本來就不是男人應該做的,雞毛蒜皮的事如果都要男人來做,還娶老婆幹啥?我看是你不想要這個家了。”爭吵中,嵐哭了。開始是小聲啜泣,後來哭得很大聲、很傷心。
不一會兒,嵐簡單收拾了行李,抱着睡眼朦朧的兒子回了孃家。我爲剛纔的狠話有些後悔,想去阻攔,卻還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娘倆走了。
第二天下班,我去岳父家想接嵐回來,岳母用友好的態度批評我說,結婚過日子是兩個人的事。
晚上,我獨自一人灰溜溜地回到家。結婚這幾年,每天面對妻子和孩子,還是第一次嘗試自己一人在家的感覺,岳母的批評很快被自由、愜意的感覺沖淡了。我可以把電視開到很大聲,不用怕吵醒孩子。看累了,蓋條毯子我就直接睡在沙發上,不用擔心妻一遍遍催促。吃飯就更簡單了,樓下就是小吃一條街,我可以每天換一家,連菜系都不一樣呢。
可是,這樣的逍遙日子只過了短短3天,我就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厭倦。體育節目再精彩,卻沒有兒子的笑聲。作息再隨意,第二天卻沒有嵐盡職盡責的“叫醒服務”。外面的飯菜再種類繁多,卻缺少了一家三口圍坐飯桌前的溫馨、幸福。
那一晚,我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懼,儘管我很清楚嵐是在賭氣,可我害怕失去擁有的這一切。岳母的話和嵐在這80平方米的屋子裏忙碌的身影一次次浮現在眼前……我決定改變現狀。
先從做菜練起。下班途中我去書店買了兩本入門級的菜譜,開始嘗試從最簡單的雞蛋炒柿子做起。過幾天就是三八節,我想好了,一定要在節日當天接老婆孩子回來,讓他們嚐嚐我的手藝。說實話,做菜對我這樣習慣了被伺候的人來說,真不是件容易事。好在我已經下定決心,反覆嘗試,直到一個個出自我手的簡單小菜被品嚐後,能給出“不錯”的評價。
就這樣連續幾天,我都自己做菜,一來可以練手藝,二來也解決了自己的晚餐。我每天給妻子打電話問兒子的情況,她問我這幾天都在哪吃的,我賣關子,說:“先不告訴你,過兩天給你個驚喜。”距離三八節還有兩天時間了,下班後,我一頭扎進廚房裏。把剛買回的菜改刀,準備需要的作料。炒好的一道菜剛盛出來,就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門開了,外面站着嵐和兒子。嵐見我裹着圍裙,右手還拿着鏟子,開始是吃驚,接着撲哧一笑:“你這打扮是在搞什麼名堂?”
那天,我堅決不許嵐幫忙,一定要獨立炒幾個菜。忙活了兩個多小時,三菜一湯終於端上桌了。“現在手藝還是半熟的,本來想過兩天給你們一個完美的表現,先嚐嘗,看咋樣?”兒子搶先伸出小手抓了一塊肉放在嘴裏,嚼了兩下又吐出來:“爸爸,菜倒熟了,就是太鹹了。”我和嵐樂得前仰後合,我在妻子眼裏看到了幸福的眼淚。晚上,妻子伏在我胸前,我們彼此訴說着幾天不見的思念,我知道我的小家又重新回到了正軌。
如今兩年過去了,兒子已經喜歡上了我做的菜。家務仍然繁多,我和妻子相互分擔,所產生的效應像潤滑劑一樣,使我們的家庭生活平穩地向前推進着。
幾天前看日曆,又快到三八節了。我忽然有一種衝動,想把自己的故事講出來,給更多的已婚男士提個醒:別以爲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小事,只有當你將這些擺弄得信手拈來時,你才真正領悟了生活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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