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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南師範大學外文學院楊韻
3月,等待木棉花開的季節又來了。
南方的春天,照例很潮溼,雨露充沛。天空彷彿整日整夜飄着雨絲,整個城市好像微微沸騰的鍋,蒸起白茫茫的霧氣,又像新鮮成熟的水蜜桃,汁水甜蜜豐富。嫩綠的新芽長出來了,許多花靜悄悄地開了。
我記得中學時候學過一篇文章,《寂靜的春天》,說的是如果人類繼續破壞生態,濫用農藥,那麼以後的春天,不僅聽不到鳥兒歡唱,還可能連萬物生長拔節的聲音也沒有了。環保是個大命題,我等小市民,關心的不過是空氣潔不潔淨,菜有沒有農藥殘留等等。同時我也無比懷念着我的童年,因爲自小生活在農村,乾的盡是些下河摸魚摸蝦,山上採野果的事情,現在雖然花草樹木還在,河裏的魚蝦早就沒有了。
我還記得小時候上山採藥材,曬乾後幾分到幾毛一斤不等。春天漫山的野花開放,一簇簇的小花,點綴青翠的山林,空氣中是潮溼清涼的泥土氣息。還可以看見小松鼠在柿子樹上蹦跳,薄霧中它們的大尾巴掃來掃去。
“春”是個旖旎的字眼,與之有關的詞句多少有些意味,細想一下,“叫春”二字盡得韻味,還有“春心蕩漾”,一股青澀嬌羞之氣,彷彿已看到眼波流轉低頭臉紅的少年表情。當然貓其實一年到頭都會叫喚的,大冬天裏面也有人春心暗動。
每年春天,我都不厭其煩地寫下很多斷斷續續的句子,真真是矯情,看了自己都不好意思,懷疑自己當年中了僞文藝的毒,硬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仰望天空的溫婉女青年形象。大學校園到處涌動澎湃熱情,我卻過着不起波瀾的生活,小心思太多,付諸實踐的太少。身邊的同學,大多在準備考研、出國、考證,都在爲自己的未來做打算。我卻是個一向過得隨意的人,像這陰雨綿綿的天氣,成日裏想的是去看花看草。大三了,也不是沒有迷茫和惶恐,曾經想快點長大,早點出去工作,又不甘心從此告別象牙塔,更害怕社會的險惡。未知的將來總是閃着希望的光,但是若是懼怕這一路的風雨兼程,恐怕永遠無法到達夢想。欠缺的一點勇氣,時光總會賦予我們。
我知道,生命本在於不斷的行走,從小時候住過的老房子,到高中時偷偷刻下名字的書桌,到大學圖書館佔據的一個座位,一邊不停變遷,一邊慢慢遺忘,有人得到有人失去,一同失去的是青春。坐上時光列車,似水年華匆匆而過,漸漸懂得,我們不過都是人生的過客。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像這春天,春去春又來,但是同一個春天,再也不會出現了。
潮溼的季節再長,還是會過去的。過不了多久,四處的木棉就開了,路過的時候,能看見一排排絢爛的紅,開得轟轟烈烈,彷彿耗盡全身氣力,擁抱它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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