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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之後,同學各奔西東,如果不是特別親密或者鄰近的,泛泛之交一般少有聯繫,各忙各的前程。但是過了若干年之後,又會有一個相對集中的聚會期,原因有二,一是歷經職場冷暖,回味同學之情聊以慰藉,二是部分同學小有成就,可以聚會顯擺顯擺。
阿飛在一家國企做銷售,效益不錯,還可以兼幹私活,又長得心寬體胖,一副老闆的樣子。同學聚會時,我們理所當然地稱尊爲頭號款爺,說得阿飛眉開眼笑,很有成就感。這說明當有錢人是很光榮的。
阿飛喜歡跟同學聊的,也都是擡得上臺面的高消費的事,搞得一些有物質崇拜欲的同學奉其爲領袖。
阿飛的口頭禪是:“那什麼,下次我做東,把大夥兒叫齊聚一次。”因爲實在沒有培養出一個揮金如土的同學,我們聚會都是AA制。阿飛的口頭禪說多了,大夥不滿意,不能光說不練呀,個別同學提意見了。
阿飛怕自己的大款領袖地位被質疑搞倒,着急道:“靠,都沒人組織呀。”
老賴最先感受到阿飛的豪爽。老賴離婚了,悶悶不樂,阿飛帶他到麥子店一帶的娛樂場所消遣了幾次,老賴很快就從離婚的痛苦中浮出水面。因此對同學的質疑,老賴會爲阿飛辯護:“飛哥這種大款,怎麼可能吹牛皮呢。”
飛哥也覺得,如果不實踐一回,形象難保,於是我們這夥沒出息的同學,終於吃上了阿飛做東的飯局。
吃了嘴軟,大夥兒再次把阿飛結結實實地擡到超級大款的座椅上。但是開了這個頭,阿飛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有外地同學到北京出差,組織飯局者總是第一時間告訴阿飛,並暗示同學中他最適合做東。
我們都不知道阿飛到底有錢到什麼地步,都希望到請客吃飯乃是小菜一碟的地步。阿飛做東的頻率增加以後,我們就是用雞眼也能看出他頗爲勉強。有時候借出差或者工作的機會推辭,雞賊的同學們頗爲不滿:把你尊爲超級大款,卻這樣躲避買單,豈不是白白奉承了。
有一次吃完晚飯吹完牛皮並一致表示我們爲有阿飛這樣的同學深感驕傲之後,大夥擁到錢櫃唱歌。有阿飛在,我們都儘量把活動安排得豐富些。唱歌唱到一半,阿飛出去接個手機,然後就不見了,打他手機也打不通。這件事是個拐點,大夥一致判斷,阿飛不是超級大款,否則千兒幾百塊錢怎麼那麼不爽快呢。由於有逃單經歷,大夥不敢把買單的任務再交給阿飛,這下倒好,阿飛又恢復到可吹牛但未必要兌現的狀態,買單的任務也大大減少。
阿飛的形象就這樣跌了下來,有時他不在的場合,成爲勢利鬼同學調侃的對象。老賴總結道:其實阿飛就是在文化人堆裏冒充大款,在大款堆裏冒充文化人。回想阿飛的表現,覺得此評論相當精闢。我想起在大學裏時,阿飛跟我道:“你寫個文章,我幫你在報紙上發表,但要署我的名字,稿費歸你,怎麼樣!”看來阿飛很早之前就在爲有文化和有錢的兩個標籤而奮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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