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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今年是著名書法家李鶴年先生誕辰100週年。爲弘揚他的書法藝術,緬懷他的高尚人品,由天津市文聯、市文史館、市政協文史委和市供銷總社共同主辦的“紀念李鶴年先生誕辰100週年系列活動”,3月23日在天津市美術展覽館舉行開幕式。系列活動包括舉辦李鶴年書法回顧展、李鶴年書法藝術研討會和《李鶴年先生書學論集初編》、《李鶴年先生紀念文集》、《李鶴年先生書法拾貝》三本書的首發式。李鶴年先生生前是本報的老作者,現特刊出本報原副總編輯、著名學者朱其華先生2009年爲《李鶴年先生書學論集初編》所作序言,以示紀念。標題爲編者所加。
1996年問世之李鶴年先生書法集,我曾於1991年先撰一長序,於先生之書法有所拙評,對先生之篆、隸、草、章都有涉及,至今已18年;先生歸道山悠悠亦十載矣。近日先生之哲嗣,爲其尊人蒐集有關典論書法碑帖之文成集,付梓之前索序於我。蓋我之於鶴年先生學問人品,垂20年之交往,亦師亦友,知之不謂不深。知其爲書法大家,碑帖研究家、甲骨文研究家,然於先生有關專論,雖知之而未多見。此次有幸披讀其哲嗣等所集之書論全貌,始見先生爲文之嚴整精細,感喟良深。
鶴年先生,幼承庭訓,遍炙津門晚清以來書法名宿。觀其早年文字,知其於弱冠即知甲骨之學,而於碑版知識亦源於童蒙時期,早於求學之際入世之初,即留心書肆地攤,以求索遺拓、殘碑,每遇可究玩者,皆不惜斥不贍之金以納入藥籠,積數十年之精力、財力從事,收藏不謂不多,而每得一佳帖良拓,除與同儕切磋之外,盡尋其始末,考據次第,品評優劣;雖有定論之物,亦無不探源知委,臨摹深研之,以是於《曹全碑》、《張遷碑》、《散氏盤》、《克鼎》等名石,無不發前人未發之旨,得其神髓於腕下,用功可謂深厚。凡經鶴年先生收藏之宋明佳拓,清季景本名作,或簡或片,以細筆行楷,多作旁跋眉批,丹黃燦燦,增色良多;且更多新見,不暱其完璧,亦不棄其殘缺,一字一筆之漫漶,皆考究精嚴,沾溉後學多多。今其後人裒散合冊,集腋縫裘,洋洋大觀,以至今日之成書,卓識鴻裁,現影呈形,莫以尺文寸簡短視之。我讀先生之文,深感其吐屬名貴,而見其故家風範大彰,不得不擊案而賞。
鶴年先生久客沽上,以三津臨近京畿之便,多得舊耆聲頦。如商承祚、孟定生、王綸閣、方藥雨諸先生,皆鶴年先生親近問學者,中或有過從甚密,終列門牆。20世紀30年代老成凋謝,遂與碩果僅存之二三老人,常相往還。斯時之鶴年先生,會通衆心,互納羣想,盤成一生治學之根柢,尤以入室茂林吳先生,步武其書學,希從其器識,其所成之作沉博典麗,一洗俗囂,至於品評千年以來書法名跡,亦宗其師,苞英涵靈,不作描頭畫角之噱;捶句摛文,少有餖飣不壯之語。《論集》中錄有天津社科院趙地先生早年所藏鶴年先生之校帖、論碑墨跡不少。觀其遺墨,大多20世紀三四十年代所作,其時鶴年先生不過二十許人,而勾章棘句之老練,吐吞研討之精緻,皆非時人可比,而其遇事留心,用勤於事,從1937年參觀書畫展一記中可見:“廿六年五月,津中山公園內之市立美術館,舉辦近代名人書畫展覽會,會期九日。曾兩赴場,留竟日。即錄各家名言,及臨其精品,如王文敏公及吳清卿先生篆書聯,復見此漢碑拓本甚精好,爲隱樓主人出品第182號,題曰劉平國碑鄭文焯題。聞隱樓主人者,津名宿姚彤章先生之別署也。先生多儲名人書畫,書法亦精。惜素昧平生,無緣晤面。此僅錄該跋之末段,該石刻又見北平晨報星期畫報前一百期內。”今之書畫展覽甚多,覽之者亦稱踊躍,而能以鶴年先生之用心者未免鮮見!
鶴年先生之書法成就,已於1991年所撰書法集之序中述及。然則,鶴年先生畢竟書法家也,畢竟以書法爲終生寢饋者,於本序收綰之際,不讚其書法也難。而我贊鶴年先生之書法,則贊其依傳統、守正法,不取捨澄鑑沫之道。鶴年先生之書置之時下,或得一時某些人士之白眼,亦未可知。此亦無他,欲講傳統,欲得正法,非下大工夫於古人之造境,體味唐宋以及元明之奧曲不可,試問時下幾人能,吾不知焉。鶴年先生之書法傳之後世,雖歷數百載,我知其跌宕頓挫,捫之有芒,莫謂言之不預也。
己丑年於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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