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採訪當天,25歲的田玉秋穿着一件闊領紅色舞蹈服,露出兩邊好看的鎖骨。攝影師指示她做一個和舞伴配合的動作,站在地板上的她眉眼有神,肢體動作似乎也有內心戲份。此時此刻,教室周圍站滿了她的學生,這種狀態其實非常符合她的身份:曾經的拉丁舞選手,如今的拉丁舞教練、舞蹈教室女當家。用她的話概括是,拉丁舞是她的夢想,而她正努力,幫助孩子們去實現他們的舞之夢。
a
舞之邂逅
啓蒙的時候就忘我了
文藝圈有個段子。問明星們的考學經歷,很多人都真誠地告訴你,我本來是陪朋友去的,誰知道一不留神就被錄取了。
小學五年級那年,一位拉丁舞老師前來小田學校挑苗子。別的同學都湊過去伸胳膊伸腿,只有她躲在角落裏翻小人書。所有被選上的同學都跳不出那個節奏,老師直搖頭,就叫小田試了一下。因爲心裏還裝着小人書裏邊的故事情節,就憑感覺對付了一番,沒想到老師一拍腿,收了。就這樣,祖輩裏從無舞蹈基因的小田,歪打正着地開始了舞蹈之路。
從那時開始,小田發現自己的身體對舞蹈有着天生的敏感。無論是節奏還是舞步,她都有超羣的記憶力,一點就通。拿國際拉丁舞來說,倫巴、恰恰、桑巴、牛仔、鬥牛五種舞蹈,要記住10套編排組合,單人的5套,雙人的5套。腦袋裏放進這些東西,對於別人來說很是複雜,但對小田不是問題。更不用說拉丁舞的靈魂——8字胯了,某些天資不高的初學者扭了兩年都找不到感覺,小田一上來就能扭得風生水起。
跟着啓蒙老師在教室跳、操場跳,放學回家站在家裏的小客廳裏繼續跳,小學畢業那年,小田的拉丁舞水準在同年齡小孩裏難覓對手,大獎小獎收羅了一大堆。用她自己的描述是,那一年跳到走火入魔。“簡直到了忘我的境界了。課間跳,中午放學跳,放學回家跳,從早上跳到晚上,就是睡覺也夢見自己在跳。”
b
舞之瘋狂指甲掀掉小意思,還要繼續練功
小學畢業,小田面臨人生第一次選擇,上學還是學舞。自稱數學成績一塌糊塗的她,義無反顧地報了天津藝校。“關鍵是我喜歡跳舞。舞臺上燈光一打,渾身就有使不完的勁兒,根本想不起來那些公式。”在舞蹈裏找到感覺的小田,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在藝校拉丁舞專業學習三年,又跑到北京國際舞蹈藝術學院進行專業深造,然後直飛深圳,再用三年時間鍛鐵成剛。
倍兒有蔫主意,認準了的事兒一根筋,這是小田對自己的評價。不管是從乖乖女變成住宿生,還是遠離家鄉,在舞蹈夢想裏,她擲地有聲,“這些都不算事兒!”不過一想起來在北京學舞的那三年,小田也會嘬着牙花子告訴你,那是煉獄般的感覺。“早晨6點起來壓腿,跑步,然後訓練到中午,下午午休後繼續練,晚上幾乎每天都有加課。第一年下來每天都是基本功基本功再基本功。那時候能堅持下來,現在想想真不容易。夏天一天要換三四次衣服,從裏到外,襪子都要換,全身沒有一處是乾的。一個宿舍三個人,一大桶水兩天就喝完了。”
高強度的訓練有喜有憂。“小腿特別粗,當時都是肉疙瘩,穿衣服不好看。”小田笑着承認,好處也多。打下了紮紮實實的基礎,以至於後兩年她都感覺自己進步神速,沒少獲獎。重要的是,她意識到舞蹈精髓好比爬坡,吃不了苦,也就登不到頂。 “有次備戰,腳指甲蓋被掀掉了一個,老師勸我先養養,別練了。轉天早晨我又起來去跑步。其實腳一接觸舞鞋就生疼,但我知道不行,幾天不練就打回原形了。”小田說起這事,連說帶比劃,極爲傳神,絲毫想象不到聽者早已渾身發抖。
c
舞之癡迷深圳遊學記
學舞以來,小田創下過四個月裏跳壞八雙鞋的紀錄。其實拉丁舞鞋比較結實,小田跳破的時候除了鞋帶、鞋跟,其他地方都是新的。跳壞第八雙鞋的時候她實在捨不得扔了,最後自己想了個辦法:去買一種軟的強力膠,選了八雙跳破的鞋裏平時穿着最舒服的一雙,把其他七雙鞋子的皮剪下來粘上去繼續穿。
看着七雙舞鞋的“殘骸”,小田有了要去深圳深造的打算。“用相聲的行話講,深圳是拉丁舞的‘窩子’。選手多,教練多,國外大師也總過來授課,這裏水最深、道最寬。”
2005年,17歲的小田和舞伴來到深圳。那段日子,生活費、培訓費全部由舞伴負責,聽起來有點“男養女”的意思。其實在拉丁舞圈子裏,男舞伴掙錢是傳統。“學費很貴,一節課45分鐘接近2000元,不過物有所值。這些開支壓在了舞伴身上,說實話壓力挺大的。後來我們一合計,就分開了。他留在那裏當老師,我回到了天津。”
需要交代的是,拉丁舞伴關係的結束,很大程度上也就是情侶間的分手。畢竟在拉丁舞世界裏,每天的耳鬢廝磨、身體交纏,都是愛情的催化劑。
d
舞之激情我要做最勤奮的女當家
帶着情傷以及攢下來的2萬塊錢,小田回到天津沒幾天,就在一家寫字樓,物色好了一間舞蹈教室,創業大幕拉開了。“當時很多人覺得我剛失戀就創業,挺驚人的,”小田說,“創辦舞蹈教室最難的地方,是如何招來首批學員,我幾乎二十四小時長在教室裏,白天發傳單,晚上教舞蹈。”小田教得一板一眼,特別認真,最終感染了寫字樓裏的一大批員工蜂擁而至。他們發現每天下班在這裏跳上一小時,肚子小了,線條也有了。小田的招牌打響了。很多人憑藉口碑過來“拜師學藝”。最忙的時候,小田請來位男教練當幫手,誰知這哥們幹了沒幾天就撂下“狠話”,“他說學生太多,課太多,讓我趕緊擴大經營,要不就威脅我漲工資。”
2008年6月,一間上下兩層總面積達600平方米的新教室對外營業了,作爲本市最大的舞蹈教室,小田這位女當家,剛一上崗就來了個氣勢奪人。“家裏本來想買房的,後來看報紙上登了這裏出售,我爸一合計,得了,支持兒女事業要緊。”
“其實我一直都在教小孩,只不過現在小孩變得越來越多,”小田說,教孩子跳舞難度很大,不過更有成就感。“有人說教小孩跳舞,其實是教家長,因爲都盯着。我爸跟我說,就這像臺上唱戲,你嗓子不行,臺底下的人都看着呢,你得露真本事。”小田自豪地說,自己教學是以心換心,每年參加本市乃至全國比賽帶回來的獎盃、獎牌,掛滿了一整面榮譽牆。
這位創業告捷的女當家,如今每個月都會按時向爸爸上交房租,仍然保持着每週十幾節課的紀錄。由於每個週末都沒有節假日,距離上次休假去看電影,已經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用她的話講,現在忙碌是爲了更好的明天。在小田的願景裏,除了要給5位教練更好的發展空間,還要給更多的孩子實現舞蹈夢想創造可能。“看着這些孩子能從這裏跳出來,我就特欣慰。他們說老師我要和你鬥舞,我就想笑。行啊,翅膀硬了,先把你老師贏了再說。”
本版撰文劉德勝攝影姜寶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