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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3日,海峽(福州)大熊貓研究交流中心從一隻12歲的雄性大熊貓身上抽出了400毫升血液,並於25日下午將這400毫升血液輸給了另一隻30多歲的血色素偏低的老年大熊貓。
經過3天的觀察,被輸血的大熊貓身體各項指標均正常,血色素比原來提高2克,這次輸血的成功標誌着福州大熊貓血庫正式建立。
在人類醫學中,抽血輸血已很平常,但對大熊貓而言,血液的研究還處在空白階段。因此,建立熊貓血庫的意義非比尋常。
抽血打了5次麻醉針
3月23日上午,海峽(福州)大熊貓研究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員們緊張地忙碌着,他們將爲一隻12歲的雄性大熊貓採血。在佈置好採血室後,爲了以防萬一,工作人員將氧氣瓶也擡進了採血室備用。
整個採血過程中,海峽(福州)大熊貓研究交流中心主任陳玉村是最緊張的,作爲熊貓血庫項目的主持者,整個抽血過程,他都站在被抽血的大熊貓身邊盯着血袋。採血過程中,工作人員不停地給血袋稱重,採了約420毫升血液後,工作人員拔出了針頭。抽血順利完成,陳玉村稍稍鬆了口氣。
人類抽血是一件極其平常的事,爲何給大熊貓抽血會如此緊張?“給大熊貓抽血是有風險的,在不麻醉的情況下,它能伸着胳膊讓你抽50到100毫升就是相當幸運的了,而且它只要稍稍一動,針頭就跑掉了。抽血時會癢,一癢它就用爪子抓,這就可能導致脈管炎。像這次大量的抽血必須要麻醉。”陳玉村說。這次給大熊貓做麻醉就是分多次進行的,麻醉師先給大熊貓打了一針麻醉針,然後觀察麻醉反應,每隻熊貓的耐藥性都不同,要密切觀察反應,逐漸加大藥量。五六分鐘後,麻醉師又給這隻大熊貓第二次注射了麻醉針……
如此往復,直到打了5針以後,這隻大熊貓才昏昏睡去。
輸血高度緊張72小時
與採血相比,輸血的風險更大。
人類輸血時如果發生溶血是會造成生命危險的,對於大熊貓來說,同樣存在這樣的風險。而更危險的是,人類到目前爲止並不掌握大熊貓的血型分類。“我們現在知道人的血性主要分爲A型、B型、AB型、O型四大類,但是大熊貓的血型我們並不掌握。如果用人的製劑測定大熊貓血型均爲O型,但人類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血液中含有別的抗體,即使輸了萬能血型O型也會出事故。那熊貓會不會也這樣?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敢不敢輸?”陳玉村說。
陳玉村以前也嘗試着爲大熊貓輸過血,但量沒有這次這麼大。3月24日,工作人員提取兩隻熊貓的血樣做了供、受體血液交叉試驗,結果顯示沒有發生溶血。3月25日,工作人員將400多毫升血液在沒有麻醉的狀態下全部輸給了那隻30多歲的老年大熊貓。
此後的3天,工作人員密切監測受體大熊貓的情況,數據顯示,受體大熊貓心跳、呼吸、體溫全部正常,最重要的安全指標——尿液常規也正常,而且血色素也提高了2克,試驗獲得了預期效果,圓滿成功。一直被壓力包圍的陳玉村終於鬆了一口氣,“大熊貓是國寶,就那麼有數的幾千只,一個城市有一兩隻就很了不起了,出了事,誰來負責?”
看着挺可愛養着很兇悍救着真麻煩
熊貓血庫很有必要
陳玉村從事大熊貓研究和保護工作已經有35年的時間,建立熊貓血庫的想法也已經醞釀了十幾年,但這是個嶄新的領域,存在着無數的不可預知的風險,大熊貓是國寶,拿國寶做試驗風險實在太大。但面對越來越多的熊貓需要輸血的狀況,陳玉存愈發覺得熊貓血庫必須建立。
其實,看似憨態可掬的大熊貓也有着兇狠的一面,中國第一隻放歸野外的圈養大熊貓祥祥正是死於與野生大熊貓的爭鬥中。在野外,成年大熊貓大多獨自生活,生性孤僻,而人類圈養則空間有限,很多大熊貓都生活在一起。“兩隻成年熊貓見了面很容易打架,即便是從小一起養大的,到了4歲以後彼此呆在一起也會大打出手。我們平時將這些大熊貓分開,但有時會出現熊貓把不結實的欄杆拔開、把鎖拔開,或是偷偷逃跑。各種情況下,如果兩隻成年大熊貓偶遇,都可能引發一場惡戰。野外空間大,跑得開,人工環境小,躲不開。一旦打起來就很難分開,我們必須用棍子、喊叫、自來水噴甚至放炮的方法才能把兩隻熊貓分開。看着大熊貓打得血肉模糊實在不忍心。”陳玉村說。
熊貓交配時也是一個危險時間段。熊貓對配偶有着很強的選擇性,陳玉村親眼見到過交配時的兩隻大熊貓撕咬起來。“那一次看到那隻公熊貓一下子撲上去,母熊貓背上的一大塊皮就被撕了下來。幸好那隻母熊貓跑得快,不然後果很難預料。建立熊貓血庫,首先可以用於大熊貓的外傷救治。”陳玉村說。
當其他同行正在致力於攻克人工圈養的大熊貓的繁育難題時,陳玉村卻在考慮大熊貓的養老問題。“人會老,大熊貓也會老,人要養老,大熊貓更需要養老。野生大熊貓的平均年齡只有十二三歲,但人工飼養的大熊貓平均年齡可以達到20歲左右。20歲的大熊貓就已經進入老年期,25歲的大熊貓相當於人類的100歲左右。”陳玉村說。海峽(福州)大熊貓研究交流中心裏有兩三隻大熊貓已經三十幾歲了,大熊貓老年病纏身,陳玉村看着非常心疼。很多時候熊貓需要做手術,但沒有血庫,外科醫生不敢動刀。“腸梗阻是大熊貓常見的老年病,吃了那麼多粗纖維以後,需要強烈的腸蠕動排出,腸蠕動不夠的情況下,就會出現腸梗阻。這種情況下應該手術,我曾找到一位醫生,但對方告訴我沒有血庫就不敢開刀。”
需要血源風險更大
陳玉村的“熊貓血庫”並不是像人類一樣,抽出血後進行保存,而是要了解每一隻熊貓的血型,掌握配對情況,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相互調運,提供血液支持。“一隻熊貓的採血量畢竟是有限的,一個人做一臺大手術有可能用到幾千CC血液,找到越多的配對血型就越安全。而且血型的配對是需要數量作爲基礎的,所以想建立這個血庫,就需要打破城市的界限,熊貓血庫存在於每隻熊貓的身上,需要的時候隨時取用。”陳玉村說。
同時,陳玉村也考慮到了大熊貓數量稀少的客觀原因,血液交叉不產生凝集機率小,所以他開始設想能否從大熊貓的相近物種如小熊貓、熊類身上尋找血源,這種跨物種的配對風險更大。在研究經費捉襟見肘的客觀條件下,陳玉村笑稱自己是個拋磚引玉的人,他希望更多的人蔘與到這個領域的研究中來,他的願望是建立一個大熊貓養老院,讓大熊貓老有所養。見習記者顧明君
圖片由海峽(福州)大熊貓研究交流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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