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耕地時,牛不停地甩着尾巴,如甩起一根又粗又大的皮鞭,重重地抽打自己,一遍又一遍叭叭的聲響,響遏行雲。
農人手中的鞭反而成了一種象徵,他一次也沒捨得真正地抽打。
牛尾巴沾着泥水,比鞭子更兇狠。
牛啊,它不斷地鞭策自己,催促自己,走得再快些,犁得再深些。
黑色的泥浪、渾色的水浪在牛的腳下翻騰……
牛糞坑
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
一頭牛一個糞坑,靠近牛樁,就地挖掘,不假修飾。
牧童將每一坨牛糞拾起,有時用筐,有時乾脆用手,積在糞坑,換取工分,換取口糧,換取大人的讚許。
一個糞坑在牧童的眼中是一口大海碗,盛着一家人的生計與歡樂。天大地大,民以食爲天。
好多年過去,每次回家給列祖列宗上墳,途經拴牛的地方,物是人非,牛和牛樁不知去向,我的牛糞坑還在,坑沿上長滿雜七雜八的野草。
牛糞坑像一隻空空的眼睛,失神地望着我,望得我身上出汗,心裏生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