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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耀健/重慶渝中區
舊重慶曾有大批乞丐,各有地盤,自成幫派。城內丐幫總部設在洪崖洞的山洞內,丐幫頭姓馬,乞討地盤上自臨江門,下到千斯門一帶街巷。
馬叫化頭的祖輩外號“金刀三爺”,一天他去大陽溝肉市討肉,操起屠刀自砍自頭,刀陷額上,血流如注。他趁屠戶目瞪口呆,奪去秤桿,搶一塊豬肉揚長而去。肉販們知道他不好惹,生怕他天天來糾纏,遂由屠幫公會出面講和,規定大陽溝全體屠戶月供其鮮肉若干。馬三乘勢廣納徒衆,依附袍哥、保甲長,成爲一霸。
20世紀20年代,洪崖洞的丐幫頭姓李,不知是“金刀馬三”第幾代傳人。他平日坐享貢獻,有妻妾子女,養有豬、雞、鴨,千廝門一帶飯鋪每天供他好酒,生活頗優裕。他本人從不出面乞討,只有到逢年過節時,他才親自到大戶人家打抽豐,手執紅帖道賀。大戶人家則照例賞他兩個銀元,彼此客氣相安。與丐幫頭保持關係,可免去訛詐者上門,也可免去小偷小摸之患。1931年底千廝門火災,洪崖洞被大火封洞,李某未能倖免,這個丐幫就此瓦解。
江北丐幫頭姓藍,自稱是八仙之一藍采和的後代,會打竹筒、竹板,外出時背在背上,說是寶物。他自演自唱,不討飯食,只收錢鈔,有點講究。小乞丐受欺負,他愛打抱不平,因而受到擁戴。
南岸的丐幫頭姓謝,有妻女,曾在“桐君閣”藥廠附近設有窩子。抗日勝利後謝某嫁女,他不僅操辦宴席大請地頭蛇,還在彈子石河灘擺地席若干桌,宴請下屬。主菜是所謂的“鬧龍宮”,也就是燒雜燴。另有神仙雞、燈籠鴨、酥肉、篦子魚等等,故意將完整的雞、魚弄得缺頭少腳,以示幫規,成爲當時晚報上有趣的新聞。
丐幫的大宗財源,一是遇上大戶人家有喪事,派若干乞丐爲之扛祭幛、輓聯,以壯聲勢,可得賞金。二是集體領救濟,即當局推行“新生活運動”,有時要濟貧發錢。三是打撈江中的浮屍、掩埋死刑犯,可得勞務費。四是狗肉專賣權,旁人不能染指。五是富貴人家擔心兒子命貴多災,請求丐幫頭收其爲乾兒子,給一件“百衲衣”,回報甚豐。新店鋪開張,乞丐成羣上門,少不了也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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