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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次農今晚,電臺同行借辰山植物園舉行紀念“星廣會”三十週年慶典音樂會。這讓我不由想起三十年前與俞達第一次相識的那一刻。
1982年元旦,在“文革”中被強行停刊的《新民晚報》,在衆多晚報元老的努力下終於復刊。我作爲招聘後的第一批新記者,上崗伊始,開始履行音樂記者的職務。一月中旬的某日,門房電話通知有人找我。下樓,發現是一個戴眼鏡的白臉斯文中年男子,自我介紹是電臺音樂編輯,叫俞達。那時我剛踏入這一行,朋友還不多,見是同行,分外高興。俞達開門見山,稱正在策劃一個系列音樂會,1月24日是第一場,希望新民晚報配合宣傳。
現在回頭看三十年前第一期星廣
會節目單,人們一定會驚訝:名聞遐邇的星廣會開鑼首演,竟是那麼的“雜七雜八”———那場被稱爲“聲樂器樂綜合場”的首演,竟匯聚了上海樂團、歌劇院、民樂團、電影樂團、音樂學院和芭蕾舞團等七家藝術團體,形式與內容包羅萬象,曲目則囊括古今中外。
新聞報道最關注的是新聞由頭。這場音樂會論曲目毫無新意,論演員都是本市經常露面的音樂家,論音樂會主題———沒有。新聞由頭在哪裏呢?對報社來說,這報道連標題也不好做。但終因音樂會形式是現場直播,好歹有點新意,在徵得版面編輯同意後,報道終於出籠了。
然而沒多久,我就發現,每當星廣會演出之時,但凡你走進里弄小
巷,便發現家家戶戶都在收聽。又因爲大家都在聽,不怕影響別人,因此都把音量開得好大,這時我才發現,到底是老編輯,俞達一定早就明白這樣的節目會受歡迎的。但他沒說。
星廣會在那時受到歡迎還有一個因素,那就是那年代的音樂會很少。
剛從“文革”過來的專業音樂團體,在告別了樣板戲之後,卻拿不出什麼節目。演員雖然頂着專業音樂家的帽子,其實很多人只會唱樣板戲,年輕演員尤其沒接觸過傳統經典作品。而傳統的、經典的音樂作品,要從頭開始學,還並不好掌握。另外,當時還處於計劃經濟時代,開音樂會都以單位出面。因此,個別演員或許手
頭有一些保留曲目,但作爲樂團,要推一整臺戲,難度就大了。因此,星廣會的出現,其實是解決了這一大問題,打破單位藩籬,只要有新節目,大家都可以在星廣會登臺。這也是星廣會在最初的一段時間,每期都是“聲樂器樂綜合場”的原因。
現在回頭看,更覺得俞達不簡單。他就像是一臺座鐘內緊靠發條的第一個齒輪,當他慢慢轉動起來的時候,整個座鐘的所有大小齒輪都動了起來———音樂廳有了節目,音樂家可以登臺,聽衆有音樂會聽,市民在家中也能聽現場音樂了,而電臺的播音員走上了舞臺,往年只能面對錄音帶的編輯們,從此有了組織音樂會的能力。
可惜2005年俞達因心血管病突然離我們而去,享年不到法定退休年齡。今天,在電臺舉行盛大慶典的時候,我很自然地想起和他的這段交往經歷,在此記下以寄懷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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