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名人軼事
□曹寇
因爲不寫詩,我和詩人的交往大多點到爲止,比如烏青。
之所以能在這裏談論烏青,那是因爲烏青和他的“烏青體”詩歌最近很紅。無論我在南京、北京、上海,還是網絡上,朋友們都會將烏青陡然紅起來當做一個話題,一個開心好玩的話題。他本人也自稱,這段時間所遭受的關注度是這麼些年來總和的7000倍。我們不知道這個數字是怎麼統計出來的,將之理解爲“白髮三千丈”似的誇張或許也可。當然了,烏青的紅仍然是有限的,他紅不過死也要死在美國的羅玉鳳,更不可能紅過韓寒。
2008年我在廣州的時候,烏青曾路過廣州,在一個小酒吧放映他的電影《爬山小說》。是的,烏青除了寫詩,就是拍電影,成本可以忽略不計的那種小電影,小到連參加這個節那個展的“資格”都沒有。《爬山小說》和烏青的絕大多數電影一樣,無聊透頂,不忍卒觀。《爬山小說》對當時在場的人來說,無非是品嚐咖啡紅酒,聊天八卦談生意的背景畫面和噪音而已。當時我正受某媒體之邀即將赴貴州山區採訪一起兇殺和追兇案,提議烏青與我同往。烏青聞聽表示興趣很大。不過當我表示自己只能提供食宿,路費需要他自己解決時,烏青只好決定放棄。數年以後想來,烏青和我都是理智的,首先媒體不會承擔他的費用,其次我也是烏青式的窮人。
關於我們的貧窮,我覺得這並不值得叫屈和羞恥。起碼在我看來,烏青從來沒有爲此感到不好意思過。我寫賣得不好的小說,他寫自以爲是的詩歌。在滾滾紅塵之中,我們確實沒有市場。但也僅此而已。我覺得自己有吃有住,還能寫點小說,已經非常不錯了。
在烏青那裏,這一切完全是他的選擇,甚至“選擇”都是用詞不當。他只是想“逃跑”(何小竹語),當初考大學就是爲了逃離老家,退學則是爲了逃離校園,然後在中國地圖上從一個地名到另一個地名地逃跑。一路上他既忍受了飢寒交迫,更多的則是領略了不足與外人道的快樂。
2012年,也就是現在,烏青在南京。我們見過一次,他確實是快樂的。起碼在我看來如此。他完全沒有那些因爲被名利隔離在外的人的那種頹廢和抱怨。他氣色很好,穿着得體,33歲彷彿20出頭,青春常駐,仙風道骨。他說“5塊錢就能活一天”也全無自嘲意味,而只是精打細算後的一個準確數字。
我還提到,未必所有關注他的人都理解他的詩,但他們起碼懷抱好奇,既然如此,爲什麼就沒有一家報紙給他開個詩歌專欄呢?這一方面可以讓人們有機會面對他們詩歌經驗之外的作品,另一方面也養活了一個這麼好養的詩人。所謂雙贏,無非如此。對此烏青當然也覺得不錯,不過,即便不能用詩歌養活自己,又能如何,十多年下來了,我們的詩人烏青活得不一直好好的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