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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尤今色彩,像決堤的水,漫漫漫漫地包圍着我。紅藍青黃紫綠橙。站在地拉那市(Tirana),我的心,長出了翅膀,“噗嗤噗嗤”地在幢幢色彩斑斕的建築間飛來繞去。
這些建築,用色之大膽,令人咋舌;然而,它們並不是胡亂拼湊出來的五顏六色,反之,它們是有品味地配搭而成的繽紛多彩。有時,整幢建築如雪般白,偏偏突出的陽臺豔紅如血,宛如一個個性感的大嘴巴,有引人發噱的無聲幽默。有時,整幢建築是米色的,偏偏夾在中間那一列屋子由上而下刷成嫩綠色,遠遠望去,好像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伸展於瘦瘦高高的建築物裏,有童話般的意境。有時,全座建築都是奶油色的,偏偏居中的三間住宅刷成了深紫色,好像是巨型蛋糕裏鑲嵌了三顆藍草莓,讓人垂涎三尺。
地拉那是南歐國家阿爾巴尼亞的首都,處處都有着叫人吃驚的歡欣色彩,簡直就是個“鋼骨水泥的大花壇”嘛!
這是地拉那市長埃迪拉瑪的得意“傑作”。埃迪拉瑪是個畫家,曾生活於花都巴黎,有着極爲敏銳的藝術觸覺、也有着極爲浪漫的審美品味。
他於2000年上任爲地拉那市長後,第一要務便是爲原本灰暗破舊的居民樓宇披上亮麗的“綵衣”。於是,原本被禁錮了許久的繽紛色彩,便如鳥投林般,活活潑潑地飛上了一道道灰兮兮的牆壁,停駐在那兒,顧盼生姿。
起初,許多人都認爲“不務正業”的埃迪拉瑪瘋了,放着成籮盈筐的正事與政事不去做,卻恣意以牆壁爲畫板,重溫畫家舊夢。然而,事實證明,這個大膽的決定,使全市面貌煥然一新,爲地拉那這個陳舊頹敗的老城注入了全新的氣象。
然而,埃迪拉瑪卻不單單滿足於改顏換色,他大刀闊斧地拆除違章建築,發展建屋計劃;疏通河道、清理垃圾;綠化城市,美化市容。
埃迪拉瑪自詡這是“藝術美感的延伸”。他優化城市生活的大努力,終於使他在全球400餘名市長當中脫穎而出,當選爲“2004年世界最佳市長”。
在地拉那住了幾天後,我到距離首都大約三小時車程的瀕海城市發羅拉(Vlore)去。輕柔雲絮繚繞起伏遠山,波光粼粼的海面閃現古玉的碧綠,高高的天幕啊,是全無瑕疵的那種蔚藍色。景緻在謐靜裏透着無盡的嫵媚。
我在海畔散步,心像醉酒;然而,走着、走着,“酒罈”卻突然掉入了一隻“蒼蠅”。哎喲,我看到了海邊許多氣宇軒昂的嶙峋巨石,居然莫名其妙地被塗上了黃紅藍綠多種色彩,像小丑們在一個肅穆的場合裏,不識大體地說着不討喜的笑話。
周遭景色,慘慘地被這突兀而又破格的色彩破壞殆盡。
多彩的建築是西施,多彩的巨石是東施。
我敢肯定,爲天然巨石披上不三不四的“綵衣”,絕對不是當政者的決定和政策;也許,在上行下效的過程當中,急於立功的下屬誤讀上司的心意而以此獻寶,結果呢,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種令人遺憾的現象,放眼世界,無處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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