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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高喊追求真理、實事求是,一方面卻弄虛作假,大搞形式主義;一方面高喊思想自由、兼容幷包,一方面卻獨斷專行,壓制不同意見,窒息學術爭鳴;一方面高喊民主治校、教授治學,一方面卻政學不分,行政權力無孔不入;一方面高喊學術公正,一方面卻開“學店”賣文憑……
大學文化是大學的靈魂、大學的風骨、大學的品格,是大學生命和活力的源泉。當前,大學文化的主流方面無疑是健康積極、蓬勃向上的,但對其非主流方面的種種異化傾向,卻決不可掉以輕心,等閒視之。
大學物質文化應追求和諧、協調、適用、高雅
大學物質文化是指校園裏一切物化的東西——包括建築、設施、花草樹木和各種外部環境——所包含的文化內涵。大學的物質文化猶如樹之根系、屋之地基,旨在爲學校的治學育人構築和提供良好的校園環境,追求的應是和諧、協調、適用、高雅的品位。
然而,近年來一些高校不斷擴大規模,大量圈地、大蓋高樓、大擺闊氣的做法,卻與大學本身的物質和環境文化漸行漸遠。有的大學校園裏蓋起五星級賓館,花一兩千萬元建豪華氣派的大門,有的學校甚至請“風水師”指點迷津幫助設計。這種貪大求全、豪華氣派甚至帶着“風水”烙印的高樓和環境背後,其反映的心理和思想觀念,與大學的身份、品格和使命顯然格格不入甚至南轅北轍。
大學制度文化應追求科學、合理、活力、高效
大學制度文化是指學校的組織機構、規章制度、學術規範、管理運作程序乃至教育教學體系中所蘊含的文化內涵,是大學賴以發展並承擔大學文化使命的內在支撐,旨在爲學校的治學育人構築良好的運作機制,追求的應是科學、合理、活力和高效,以及與高校辦學規律的充分適應。
近年來,高校管理體制、運作機構、規章制度中體現出來的高度行政化和衙門化現象,催化並促成了大學制度文化的異化。校園裏官本位盛行,教職員工學而優則仕,教而優則仕,專而優則仕,博而優則仕。教授願當官,博士想從政,一個處級職位,幾十位教授競聘。校園裏的大小官員,手中有權,支配資源,頤指氣使,發號施令。各級領導和行政人員在管理上指揮有餘,服務不足。在官本位、行政化的體制之下,教授、講師、專業技術人員、教職員工也都習慣於惟命是從,因而創新不足。
大學學術文化應表現出良好的學術道德和精神風貌
學術文化是大學教師在日常學術活動中所反映出來的思想、價值觀念和行爲習慣,以及人們對學術本質的認識和態度。健康和諧、積極向上的學術文化,所體現出來的思想觀念和行爲習慣,應該是態度上嚴肅認真,一絲不苟;作風上實事求是,求真務實;追求上崇尚創新,勇攀高峯;方法上勤述勤作,團結互助;目標上立意高遠,腳踏實地,從而表現出良好的學術道德和精神風貌。
近年來,在市場經濟和高校自身管理體制以及“學術政治化”傾向的影響下,人們的心態變得浮誇躁動。校園裏淡泊名利的少了,急功近利的多了;潛心學問的少了,難耐寂寞的多了;學術研究中注重原創的少了,滿足仿效的多了;做研究寫文章精雕細琢的少了,粗製濫造的多了。以往剪刀加漿糊東拼西湊的捷徑爲許多人所不屑,如今鼠標加鍵盤東裁西剪的方法卻爲許多人所公認,“天下文章一大抄”不以爲恥反以爲常。這些現象在大學校園裏並不少見,久而久之,漸成風氣,形成高校學術圈內的文化異象。
大學精神文化是大學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的源泉
大學精神文化是大學生命力、凝聚力、感召力的源泉,集中體現在教育思想、辦學理念、辦學定位、人才培養目標上,也體現在爲廣大教職員工所共同認可並努力踐行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念和相應的行爲習慣上。每個大學都有自己的辦學理念、辦學定位、校訓、校歌、教風、學風等,並且寫在紙上、貼在牆上、刻在碑上,但是執行得如何、成效怎樣,卻值得認真反思。如果一方面高喊追求真理、實事求是,一方面卻弄虛作假,大搞形式主義——這種情況在教育評估中尤其突出;如果一方面高喊思想自由、兼容幷包,一方面卻獨斷專行,壓制不同意見,窒息學術爭鳴;如果一方面高喊民主治校、教授治學,一方面卻政學不分,行政權力如水銀瀉地,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如果一方面高喊學術本位、學術神聖、學術平等和學術公正,一方面卻開“學店”賣文憑,甚至把教授、博導的頭銜隨心所欲地授予某些官員和大亨……事實上,這些“如果”並非僅僅是假設,而是大學校園裏並非個別的現象。那麼,寫在紙上、貼在牆上、刻在碑上的辦學理念、校訓、校風等等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形同虛設,不僅難以形成廣大師生的自覺行動,而且會使教職員工的思想、信仰、價值觀念和行爲習慣受到負面影響,這些影響再經複雜的社會環境發酵和催化,必然形成放大作用。在這種環境下,有的人難免會漸漸理想淡化,信仰缺失,價值觀念扭曲,行爲習慣偏離正確的軌道,久而久之導致大學精神文化的異化。
大學文化需要在傳承中不斷地揚棄與創新。大學文化的異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們明知有此異化,卻安之若素,泰然處之。在大學文化的建設上,應該有一種憂患意識,必須提高警惕,高度重視,用主流文化的積極影響去克服和消弭非主流文化的異化現象,讓我們的大學文化建設始終沿着正確的方向前進和發展。
作者系南方醫科大學教育研究與督導評估中心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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