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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前,我發現許多書籍裏都說西方人守時,當時我信以爲真。可是,到了比利時我才發現,比利時人可真“不靠譜”。一踏上比利時的土地,我就成爲“不靠譜”的受害者。作爲外國記者常駐比利時,我首先要辦一系列手續獲得比利時當地的居住許可——外國人身份證件。按照規定,我先上外交部登記領臨時記者證,然後到區政府登記,到歐盟、北約總部辦記者證。這些都一切順利,區政府工作人員告訴我在家等着,有警察會發通知到派出所登記,區政府得到派出所的函件就會通知我去領身份證。同事告訴我說:“一兩週內,警局就會來通知。”可是,我一等就是2個月,不見任何通知,急切之下直接到我家對面的警局問個究竟。接待我的胖警官倒是很和藹,雖然我沒有手持通知也給我辦理了登記,還友好地爲我女兒推薦幼兒園。我以爲一切都搞定了,誰知幾天後我的信箱裏忽然出現了警局的一封急件,要我全家去警局面談。初來乍到的我嚇了一跳,第一時間趕往警局。接待我的依然是那位胖警官,他拿着通知看了看說:“你已經登記過了,這個沒用了!”我問道:“既然已經登記怎麼又發通知呢?”胖警察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是在比利時!很正常!”
當時,我覺得“這是在比利時”這句話很滑稽、幽默,但隨着在比利時生活日久,我纔不斷領會並領教到胖警官的言外之意:比利時人不守時,辦事拖沓,“這是在比利時”不過是對“不靠譜”的一種自我解嘲。
一次,家裏水龍頭壞了,與大樓管理員商量,和藹的管理員老太太很快回話說修理公司第二天上午就派人來修,讓我一定要在家等。第二天我等了一上午,也沒人影,我打電話去問,公司說第二天下午2點左右肯定有人來。第二天下午,我耐心等了一下午又不見人影,打電話也沒人接。正當我失去一切希望時,若干天后大清早7點多鐘,清脆的門鈴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打開門一看,大樓管理員領着一位工人來了,說是來“修管子”。此時,前一夜挑燈寫稿的我正睡眼惺忪,家裏亂成一鍋粥。我問管理員:“前幾天說好來沒來,今天沒說要來怎麼一大早來了?”花白頭髮的管理員有些抱歉地說:“這是在比利時。”後來,我所服務的機構升級擴容,升格爲歐洲地區總部,我兼了一段時間的行政祕書,負責籌建,我算是集中見識了比利時人的“不靠譜”。擴大升級意味着要買房、租房,買辦公傢俱、電腦、傳真機、辦公用品,我爲此在等比利時人交貨送貨上不知花了多少冤枉的時間。一般說來,十次裏有兩次能準時就謝天謝地了。記得有一次,我們訂購了60多臺臺式電腦,很少攬到這麼大生意的電腦銷售商專門從荷蘭調貨過來,信誓旦旦地稱在某天一定交貨。約定的日子到了,杳無音信。結果,在若干天后的一個下午,運電腦的貨車來了,臨時通知,讓我們措手不及,許多人都不在單位,真是好一陣手忙腳亂。
比利時人辦事效率低可以從歐盟總部大樓裝修和北約總部重建這兩件事情中窺其一斑。由於裝修材料對人體有害,歐盟委員會於1991年搬出“歐洲心臟”——舒曼廣場旁那棟標誌性的X形大樓重新裝修。裝修整整花了13年,歐盟委員會直到2004年11月份才搬回原樓。
在歐盟委員會搬家前我調侃地對一名歐盟委員會官員說:“13年?你知道13年中國能幹什麼嗎?上海13年內建設起了摩天大樓林立的浦東新區。”這名官員聳聳肩,自我解嘲道:“那是在中國,這是在比利時。”
我還在北京時就聽說北約要蓋新總部,比利時人和老美還爲此鬥過嘴皮子。但直到今天,北約新總部也沒完工。記得2006年暑期,我問北約總部一位俏麗的女兵:“你們蓋新大樓,什麼時候動工呀?”女兵說:“聽說今年下半年。這是在比利時,說不準的。”2007年時,北約總部新聞廳裏擺上了新總部的房子模型,我與北約的一位新聞官聊起來:“你這樓什麼時候動工?”新聞官謹慎地不談開工時間,反倒對竣工時間信誓旦旦:“我們的目標是2012年完工。”旁邊的一位西班牙老記者笑着說:“這是在比利時。我看2015年能不能完工都是問題。”結果,直到2010年10月,新總部才正式破土動工,計劃說是到2015年完工,靠譜不靠譜目前還很難說。
不過,話說回來,工程進度雖然慢,比利時人的建築質量還是不錯的。比如說鋪人行道,很少看見國內那種常見的地磚翹起來的現象。所以說,不靠譜的比利時人也有靠譜的時候。
(作者曾駐歐6年,出版暢銷書《歐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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