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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韓]洪榮女黃安娜 譯者:邢心秀 出版:新星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2年5月 定價:26.00元
也許有很多人都聽自己的母親說過這樣一句話:等你做了媽媽就知道爲什麼我會這麼做了!
很多時候,我們都不理解母親爲什麼會那麼做。明明出門前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東西,她偏要問東問西,怕你丟下這個,忘了那個;自己在外上學工作,明明過得很好,可她卻在家整天擔心,不是流淚就是上火。偶爾,對於母親這種“過分的關心和照顧”總有一些不理解,會不耐煩地嫌她囉嗦,也會反問一句:“有這必要嗎?”每每這時,多數母親都會說出那句萬能的答案:“等你做媽媽就知道了。”
所以有時會覺得,母親雖是這世上最愛自己的人,但自己卻沒有真正懂她。都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但母親的愛卻偏偏是那樣無緣無故。我們都想盡自己的一切對母親好,但又時常迷惑,到底什麼纔是對她最好的。總覺得如果能鑽進母親的心裏,看清她每一根情感的纖維,即便不做母親,或許也會真正懂。但,又有多少母親的內心是自己的子女能清楚看懂的?
好在這世上還有文字這東西,當母親表達或許並不被子女瞭解的母愛時,她還能在獨自一人時,用文字記錄下自己內心的豐富和所有感傷。
看過很多母親寫的書,不是誇張,這本《有一天,媽媽老了》是最特別的一本。首先,作者洪榮女在出書的母親裏恐怕是年齡最長、文化最低的一位吧。首版在韓國問世時,洪榮女79歲,新版再出,已是她人生最後的一年——96歲。洪榮女從沒上過學,一生都是操勞勤儉的韓國家庭主婦,只是七十多歲時,在小孫子做作業時在一旁跟着識了些字,於是,便開始每天記錄家庭日記。若干年後,她的子女在整理東西時發現了母親多年來寫下的整整八大本日記,於是,纔有了這本書的誕生。
我能想象當初洪榮女的子女們在發現這些日記時的驚異以及讀日記時的感動。先不說一個老人從目不識丁到能寫出一篇篇有情感、有文采的日記是何等地讓人驚訝,也不說她在日記裏所展現的人生經歷、善良品質、對自然的熱愛、對生活的感悟、對內心世界剖析的智慧……在這些平凡細碎的家庭記錄裏,我第一次清楚地讀到了一位母親內心真正的孤獨、渴望子女理解的煩惱。她永遠覺得自己對子女付出的不夠多,不夠好,永遠覺得自己是在虧欠着子女。
母愛果然是種天性,不在乎你的國籍和地域。洪榮女是位韓國女性,用韓文記錄自己的家庭瑣事和內心世界,但她字裏行間瀰漫的情感,她的生活經歷、她對子女的情感、她對人情世故的理解和做法,就像我們身邊的每一位母親或鄰家的奶奶、大嬸。她樸素、善良、膽怯,又宅心仁厚,她一生以種田爲生,沒有過輝煌的事業,沒有過很好的生活,可她真實地讓人有種很心碎的熟悉。
“寫給六個孩子的信”那部分讀了很多遍。老人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寫着對每一個孩子的心裏話。大兒媳誤會她偏心小兒媳,她寫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和解釋;二女兒和丈夫經常吵架,她勸女兒要好好孝敬公婆、維護夫妻關係;小兒子事業沒起色,她規勸兒子要感謝幫忙找工作的姐夫。這位母親所煩心的事在外人看來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她心裏卻都是天大的事。在給每個孩子的信裏都有相同的一句話:“媽媽心裏不是滋味。”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兒女們的日子就是母親生活的全部滋味。
書的另一部分,是長女黃安娜寫下的對於母親的理解和感情。我相信,母親日記裏的話從來沒有當面對子女們說過,而黃安娜所寫下的文字,母親也不曾聽說。所以,母女的隔空對話就更會凸顯母愛被理解的不容易。比如,孩子們給母親買了很多新衣服,但母親卻把這些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櫃子裏,身上穿的還是舊衣服。女兒對此不理解,甚至抱怨母親太節儉,但母親在日記裏則記下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已經這麼老了,穿着新衣服也是浪費,不如把它們給那些有用的人穿。
或許,只有在這樣毫無掩飾的私人日記裏,我們才能真正懂得母親的孤獨和對子女的思念。書中有幾首抒情詩,比如“地板上鬧鐘的聲音,是生命消逝的聲音,是縮短等待的聲音”“今天沒有人打電話給我,也沒有人來看我。我像是被扔在孤島上一樣”……
所有的母親都會對在外忙碌的子女說:“沒時間,就別回來了。”但黃安娜直到在母親九十幾歲去世時才懂得:媽媽這一輩子,一直就依靠着“我下次來看你”這句話在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們。孩子到來之前,她就想到了幾天後的別離,爲此獨自傷心着,難過着。
龍應臺說,所謂父母兒女一場,只不過意味着目送。媽媽的心思,是否要等到有一天她真正老了我們纔會懂,原來,她一直等着我們回去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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