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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白此話有點得罪人。其實,這裏的教育,不是居髙臨下的教導。只是想告知,人在窮困時,應該瞭解一些常理,窮而不短志,並且能在解困後,也能得以堅守人生的底線,不至於胡闖亂撞,直至丟了性命。
此話題,事出有因。
我曾看到前杭州市副市長許邁永在被處極刑前寫的悔過書,其中寫道:“從小窮怕了,因此,特別注意財富積累。”
窮,給許邁永留下了特別嚴重的心理陰影,即使在走出窮困,官至廳級,生活奢靡,窮的可怕也揮之不去。這使我想到,過去的那些窮孩子,如果曾對他們進行過一些如何面對人生的教育,可能他們心理上的焦慮會舒緩很多,至少,在身任官員後,不會再有窮的魔影去影響他們的行爲。
其實,出身窮困,並不是丟人的事。有很多政治家、企業家、思想家,都降生於窮苦人家。從他們的經歷中可以看到,他們從小就受到貧窮者要立志的教育,這一教育,不僅是要樹立擺脫貧窮的志向,也是確立健康的人生座標的志向,是人格至上的志向。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做個堂堂正正的人。因此,他們窮而不失志,無論是窮困還是富裕,他們都把做“人”置於首位。窮時有志致富,富時心懷感恩,沒有陰暗的心理負擔。從小教育的做“人”之理,深入他們的靈魂。馬克思說,流氓無產階級是盜賊和各式各樣犯罪滋生的土壤。因此,窮而無教則墮落,即使今後有財產,流氓的心理仍無法釋然,如許邁永輩。
有時也納悶,那些爲錢財賭命的人,難道不知生命價值?錢財本爲生命享用,生命消失,錢財何用?說來難以置信,除了賭徒的僥倖心理,真有對生命視若兒戲,輕如鴻毛者。曾在邊陲下鄉之地,鄰村一年輕窮漢盜竊被擒後挺脖大言:人爲財死,殺我也只碗口大的疤,來生還是好漢!一些同黨甚爲其“硬”叫好。這一種流氓心理的表達,直露反映出他們對生命的無知。他們不知道生命沒有回程,不知道這無以回程的“生命是一切寶物中最高的東西”,是任何財富無以置換的,喪失了它,一切便成虛無。如果,人在貧窮時,仍然深知生命的價值,仍然敬畏生命的崇高,那麼,危及生命的不法行徑就會卻步。生命珍貴的教育,會時時提醒在人生路上坎坷行進的人。許多貪官在鐵窗內的嘆息,流露的是曾經對生命認識的淺薄。他們應了一西哲的話:生命沒有第二次。但許多人連一次也不善於度過。生,需要一生的膽識,而這膽識,源於對生命的教育。
常聽老人說,窮而犯人者,他們內心是僵硬的,沒有受到愛的滋潤。這話真對。他們從小迎受了太多的譏諷、白眼和打擊,沒有得到愛的暖流,他們眼中看到更多的是恨,一個在恨中長大的人,如何會有慈悲的情懷?前幾年,知道有一德國女青年盲人叫薩布瑞亞,到西藏後,得知西藏沒有盲藏文,於是,硬是下功夫發明了盲藏文,並開辦第一所盲藏文學校,免費接受藏族盲孩入校學習。得到恩惠的窮孩子說,長大後要像這位姐姐老師一樣幫助別人。這就是愛的教育和愛的反饋。孩子們的心靈受到了愛的滋養,他們的內心便溫潤了,也有了獻出愛的願望,這種願望會改變他們的行爲,使他們與社會的道德標準和文明要求相近。因此,對窮人,從小就給以愛心,這不僅是一種道德施予,也是與人愛心相通的坦途。以愛待人,他的心理會更加健康,也化解了對財富的焦慮,使他的人格得以完善。
其實,對人格、生命和愛的教育,全社會都需要。只是許邁永的告白,讓人知道,窮人也許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