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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莞美食
每到不同的國家或城市,我總喜歡深入城中老區,去尋找當地的老字號小店,去感受接地氣的當地民間飲食。總覺得飲食是一種生活方式,無論膾不厭細的貴价菜式,還是最民間質樸的大快朵頤,都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出特定地方的民族文化和生活態度,除味蕾上的感受以外,還有許許多多與特定節慶和記憶交雜着的味道。通過飲食,通過飲食的環境及人和物,便鮮活地體驗到了。而在東莞城區內,當我們說起傳統的老味道時,腦海中的美食導航就不自覺地飄移到莞城區那幾條老街上去了。
比方說振華路的中山餐館,這家小店開自1984年,28年來一直在這城區振華路老街中。沿着經典的老騎樓街一直走,再轉進窄窄的中山路橫巷,汽車基本開不進去,卻每天有許多人專門開車停到附近,步行幾分鐘走到中山餐館去吃燒鵝瀨粉。在那段短短的老街行走中,看路兩邊的老房子,瞧瞧二樓那久違了的用彩色玻璃拼就的老式滿洲窗,頗有穿越時光回到幾十年前的味道。
中山餐館的燒鵝,必須選用吃穀物而且是放養長大的鵝,以保證肉質豐厚味道足,然後就在這小樓上燒,燒好了立即用不鏽鋼吊框通過吊軌運下來,食客第一時間嚐到新鮮出爐的燒鵝。這兒的燒鵝特點是皮酥肉香,味道不會太鹹,突出鵝肉本身的甘香。除了燒鵝瀨粉,這兒的滷水豬粉腸、滷水鵝腸也很受歡迎。滷水採用東莞特色的滷水調味,與潮州滷水不同,特色是鹹甜味並重,來自甘草等香料的辛甘香突出,鵝腸入味爽脆,豬粉腸粉糯軟滑甘香,用來配清湯瀨粉是上佳之選。
我問老闆凌先生,中山餐廳這麼有名,但老街交通不便,爲什麼不搬到外面去,或者擴大經營?斯斯文文的凌先生說:“這店是我爸爸開的,然後交給我,就一直這麼做下來。我們只想認認真真做好品質,不打算離開。”聊着聊着,突然想起上次在香港蛇王芬與新當家吳翠寶小姐的偶遇,那言語間對父輩的敬重,對傳統美食工藝的堅持,竟如出一轍。
走出中山路,如果有閒情,沿着振華路慢慢走,看看那些充滿老街坊味的海味店、五金店、陶畫店,上世紀80年代初東莞的那純純樸樸的民間交易情景悄然浮現眼前。還可以走到珊洲河邊靜賞幽綠小河,感受那昔日繁華淡去的淡泊寧靜。
如果再經過水果批發街,就能來到一條同樣歷史悠久的老街——光明路。這裏同樣有着幾家承載着太多老莞人兒時美食記憶的小店。比如榕樹下的高佬粥店。小店沿街,在明朝的卻金亭碑正對面,開了十幾年,只做晚餐和宵夜。在榕樹下襬幾張小桌,以吃煲仔鹹面和煲仔粥爲主,食客可以在現場琳琅滿目的數十碟食材中自點材料,請店家用來煮鹹面或粥。比方肉丸蝦米魚片粥、豬肝頭菜瘦肉粥,還有粗粗的東莞鹹面,自選魷魚頭菜排骨等配菜,看着師傅現場用小鍋烹煮,只需幾分鐘,就能嚐到自己心水味道的鹹面。這是否能稱得上是民間自助餐的雛形?這兒的白灼魚皮拼鮮蔥、白灼鵝腸拼生菜等,也是很有特色的東莞美食,只可惜在大餐廳中,早已日漸式微。另外,光明路上還有專門做粥的冠羣飲食店,煲仔飯的津津小食店,和那家連招牌都沒有卻天天門庭若市的腸粉早餐店,都是低調地在老街中,不浮躁不張揚,沒有華麗的裝潢,沒有很好的服務,不追求擴大,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不變地在一個地方做傳統美食。
我喜歡並敬重這些小店,他們的堅持,讓城市中留有更多可勾起對傳統時光記憶的地方,讓味蕾帶着思緒去尋繹老莞城的老味道。
(作者系廣東省首屆高級葡萄酒品鑑師、美食愛好者)
本版撰文:南方日報記者龔名揚歐雅琴(除署名外)
本版攝影:南方日報記者胡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