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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柒斤
如果沒有“夜雨剪春韭”之類的詩句,人們恐怕很難想起現在正是吃韭菜的最佳時節。
春韭和其他傳統蔬菜一樣,在農業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是體會不出季節感的。它們生活在四季如春的大棚裏,混混沌沌地按照人類的要求反季節生長,而人類又生活在鋼筋水泥密閉的空氣中。人類與蔬菜都一股勁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因此現在單純地指望從吃時令食物來維繫時間感,只能是紙上談兵了,春韭和所有蔬菜恐怕也會因此鬱悶。
春韭以其生命力頑強而著稱,它雖然是多年生草本植物、長得也像春天的野草一樣,但一般的野草要“春風吹又生”,可春韭卻“割得越快長得越旺”,它把全部的愛一股腦兒都奉獻給對它下“毒手”的人,這點頗像沙漠中的駱駝。更重要的是,傳統食俗中的頭刀、二刀春韭是最鮮嫩的,吃在嘴裏舌根也有回甜的感覺。在有時令蔬菜的年代裏,春韭一直是韭菜中的極品。
在農耕時代,韭菜等作爲人們日常生活中食用的蔬菜,以苗條的身材、綠色的外貌,鮮嫩的味道,在春菜中都拔得頭籌。在2000多年前,《詩經·幽風》中便有詩句提及韭菜。《說文》一書中詳述曰:“韭,一種而久者,故謂之韭。象形,在一之上,一,地也。”唐代大詩人杜甫賦詩讚之:“夜雨剪春韭,新炊間黃粱。”然而,風光了2000多年的韭菜如今遇到前所未有的冷落,以前它以一年四季保持綠色傲視羣蔬,可如今塑料大棚讓辣椒、茄子、西紅柿等也實現了四季常青的夢想,使韭菜的優勢失去了一大半。更令韭菜意外的是,現代技術還讓辣椒、茄子等蔬菜走出髒亂的菜市場進入商場超市的櫃檯,被人用各式各樣精美的包裝瓶或盒高高供奉起來。對此,韭菜都無法站出來申辯。
然而,自然生長的春韭卻是最原生態和營養的。韭菜雖分爲葉韭、花韭和葉花兼用韭,也根據地域氣候生長成綠韭、青韭和黃韭。但無論哪種形態的春韭,都含有人體必需的多種營養素,如維生素和鐵、鈣、磷等微量元素。尤其是維生素C和胡蘿蔔素含量較高。同時,韭菜在餐桌上也從不計較名利得失,它既願意當主角,也能心甘情願“伺候”肉、蛋等當配料。清炒春韭、春韭煎蛋、春韭炒臘肉、春韭炒蝦米等,無不讓人口舌生津。同時,人們還喜歡用春韭包餃子、做餡餅。特別是春韭黃雞蛋、炒蝦米、炒臘肉,更是清明前的一道佳餚。春韭與人類結下的不解之緣,還因爲它是大衆化藥膳保健食品,有一定的藥用價值和食療效果。古醫籍《本草集註》中說:“韭菜,生食辛加行血,熟食則甘而補中。益肝、散滯、導淤。”《食醫心鏡》一書則說,韭菜做成羹粥,食之能治痢疾,還可治年輕人遺精、腰痠等症。因此,排解春韭鬱悶的最好辦法就是,按杜秋娘《金縷衣》的詩去做:勸君莫惜春韭菜,勸君惜取春光時。春韭堪割直須割,莫待韭老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