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王宇喬在媽媽的幫助下,我與復旦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副院長盧大儒教授約好了訪談,商談我即將選擇的新的研究方向的可能性。從骨子裏,我有些責怪媽媽多事:盧教授是我國研究遺傳學和流行病學的知名專家,而我這個中學生除了興趣這唯一的資本幾乎一無所有。站在復旦的校門前等待盧教授一刻着實難耐,真不知接下來近兩個小時的會面將是什麼局面,加上此前我在北京爲這次訪談做了一些功課,盧教授非凡的學術生涯更是使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好在灌木叢中一隻小花貓的及時出現使我忐忑的心舒緩了許多。我暗暗勸慰自己,一隻小貓都可以在復旦安穩漫步,我又有什麼可緊張的呢?11:30,我們在復旦大學門口如期見到盧教授。
冬季的上海細雨濛濛,我們一行並肩徜徉在復旦大學校園溼潤的小徑上。其間,我向盧教授表達了我對生物化學新近產生的興趣,並請教他,像我這樣原本搞文學出身的學生能否有半路改行的可能性。爲了讓盧教授加深對我“膽怯”原因的認識,我還向他介紹了我同班那些對生物、化學感興趣的“高人”們目前的研究深度。
盧教授會意我的顧慮,從容地接過我的問題:“文學與生命科學的學習不但不矛盾,還會是相互支持的好朋友。人文情懷是攀登科學高峯的另一個支柱。我們研究科學,不能說做個東西出來就算完事了,科學研究最終要使我們的情感態度和價值觀得到提升。至於你的同學所研究的β-內酰胺類抗生素和細胞穿透肽還都不算很難的課題,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科學研究可以說是既無起點也無終點的事情。”
中午,我們落座校園裏的一個茶餐廳,一壺清茶,幾個簡單的上海菜,沒有《醉翁亭記》近取山餚野蔌,卻也悠閒。席間,盧教授深情地囑咐我:“科學家應當是兼具科學素養和人文情懷的健康的人。”對此我很好奇,眼裏畫了個大大的問號:教授何出此言?盧教授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繼續講道:“研究生命科學不僅需要豐富的專業儲備與優秀的素養,除此之外,不可或缺的還有科學精神。比如說,在研究時我們應怎樣與同伴合作,實驗中的反例如何對待,遇到了困難要怎樣去克服。”盧教授講起他的專業滔滔不絕,全然忘記在他面前聽講的只是一個年幼的中學生,以及樓下接他去講學的車已恭候很久。
數日過後,回憶起盧教授的囑咐就像又一次沐浴滋潤的細雨。特別是教授最終的那句“要時刻告誡自己,科學家起步應以成爲領袖型人才爲目標而努力”的“真經”更是耐人尋味,於我這個蹣跚學步的嬰兒無疑像是一雙溫情的大手。我不禁想起那天在復旦大門前草叢裏見到的那隻小花貓,雖有太多的“聽不懂”,但有幸在這樣的氛圍裏得到啓蒙,於我的人生是何等有價值的一次經歷呢?想到這裏,方纔體會到媽媽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