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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追逐偶像一樣追逐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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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寫生
留下青春汗毛
薛子俊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2009級本科
在人大西區澡堂洗過澡之後,我感覺,自己還是更喜歡東區澡堂。
原因一:東區澡堂的南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很有情調。
原因二:東區澡堂放衣服的櫃子多,一排櫃子與另一排櫃子的空間大,這對於我這類體型龐大的人而言,更有優勢。
原因三:西區澡堂似乎代表了充滿不確定性的現代社會,而東區澡堂則代表了溫情的傳統社會。且聽下文分解。
西區澡堂是在進門時領取鑰匙和號牌,號牌決定了你將使用哪個櫃子。每一回進入澡堂,領取號牌之前,你不會知道你將面對的是怎樣一個櫃子:是在A區、B區或C區?使用的櫃子是上層還是下層?是靠近走廊還是遠離走廊?……這種方式,讓每一次經歷都充滿了一種不確定性。一個個櫃子,就像地鐵站中從你眼前閃過的一個個的面孔,就像八車道的公路上疾馳而過的一輛輛汽車。一定意義上說,充滿不確定性的選擇,不確定的櫃子,不確定的空間,給人一種很強的陌生感。
相比之下,東區澡堂則給人們提供了一種獲得熟悉感、親切感的可能,途徑是:讓洗澡的人和他們將使用的櫃子建立一種熟悉的、親切的、穩定的聯繫。和西區澡堂相同的是,東區澡堂也是在大門口發放鑰匙,但是鑰匙和鎖配套發放。澡堂中的櫃子是沒有內置鎖的,進入澡堂之後,大家可以自主選擇使用哪個櫃子。相信大家都會有種傾向:總是使用某個區域的櫃子,甚至就是某一個具體的櫃子。每回走入澡堂之前,我就會知道,我將要使用的櫃子在靠北的那面牆上:熟悉的櫃子,熟悉的周邊環境,日復一日,每一次向澡堂走去,就像要與一個老朋友見面。
充滿不確定性與陌生感的西區澡堂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側面。不確定性與陌生感,是現代社會的一個弊端。
老莊的思想有很多侷限性,比如說“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他們比我們更懂得與外在世界建立一種美好的聯繫:物我爲一,天人合一。而現代社會中,我們過度地追求物質,這不僅導致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也使人與外在世界的交流也越來越少(創造物質財富,也許只是一種“單向度”的“交流”)。這樣一來,我們便與外在世界失去了一種詩意的、親切的、熟悉的聯繫。
大英圖書館被改造了,馬克思的那個腳印已經不在了。馬克思的腳印可以說明一個問題:他也喜歡在熟悉的位置做熟悉的事,比如說查資料、發呆和寫《資本論》。我相信,如果馬克思到人大做訪問學者,他也會喜歡在東區澡堂洗澡的,因爲在那裏,他可以擁有一個熟悉的櫃子,可以懷着“見老朋友”的心情去洗澡。
我們需要這樣一間澡堂,我們也需要與外在世界建立這種熟悉親切的聯繫。
薛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