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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我們感受不到近在咫尺的偉大,就像只有在曾打造“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趙長天老師離開我們後,我們才感知到他一手創立的青春文學時代。他的溘然長逝,似乎也爲一個時代畫上了傷感的休止符。畢竟在某些網絡作家一天能碼出來兩萬字的網絡時代,投稿、參賽與文學夢,都在金錢的碰撞下不堪一擊。
將時光倒退15年,面對“套話空話說不盡,我手斷難寫我心”的傳統作文窘境,趙長天執掌的《萌芽》聯合北京大學、復旦大學、華東師範大學等重點大學,共同發起主辦了首屆“新概念作文大賽”。這個號稱“新思維”的作文大賽,提出“創造性、發散型思維,不受題材、體裁限制,使用屬於自己的充滿個性的語言,反對套話”,古白話、詩歌體、小小說統統上陣,很多同學第一次知道原來作文還可以這麼寫,打着各種“新概念”招牌的作文選被同學爭相閱讀,翻到頁爛。“新概念作文”激活了中國青少年寫作的文學能量,韓寒、郭敬明、張悅然等一大批“新概念”培養的作者一躍成爲“80後”的領軍人物,獲得了文學與商業的兩重豐收。
坦率地說,趙長天創辦“新概念”的初衷,並非選拔作家,只是試圖以一己之力打破當時僵化的作文教育,讓不愛寫作的人不再把作文當做折磨,讓愛寫作的人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圓夢平臺。趙長天生前接受記者採訪時曾坦言:“當時我們只是想創造一種有別於應試作文考試的、新的比賽模式。好苗子未必都在重點中學裏,新概念作文大賽從一開始就定調‘重點關注’那些可能被應試教育提前淘汰但確有文學才能的學生。”果不其然,“新概念”對“離經叛道”的寬容,讓寫作不再是八股文,縱觀此後舉辦十多年的“新概念”作文大賽中涌現出的優異作品中,很多是描寫初戀、魔幻等不被允許出現在應試作文中的“地下”內容,但正是這些作文成就了“韓寒和郭敬明們”。
“新概念作文大賽”如同一場文學革命,最大程度釋放了應試作文對青春荷爾蒙的束縛,徹底走出了應試作文的三段式,走向學生的個性思維、生活思維。拋開那些叛逆青澀的文字,這種對傳統作文教學的顛覆纔是“新概念”的創新之處。然而,隨着“新概念作文獲獎可破格上大學”,新概念成了另一種奧數,學校開設了新概念作文輔導班,有板有眼地傳授着如何討好評委的祕訣。學生們爭相模仿,抄兩句《三重門》就洋洋自得。作文同質化嚴重,無病呻吟成風,華麗文字掩飾不住題材的陳詞濫調,雖然比賽還在年年辦,但新概念已成舊概念。
以10年爲一個文學代際,新概念已在第二個代際跋涉過半,隨着手機、iPad取代了書籍,網絡作家也成了碼字機器。面對來勢洶洶的網絡文學大潮,趙長天生前依然淡定,“不要爲此擔心,孩子們總會成長起來,文學依然在傳承。”文/於穆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