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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雪璣偏愛蘊含鬱勃情緒的事與物。乘坐直升機巡航美國西部大峽谷,便是件令人情緒鬱勃以致難忘的事。
旅遊美國,一個重要景點就是科羅拉多大峽谷。當年,羅斯福總統參觀後,無比鬱勃地說:“大峽谷使我充滿了敬畏!它無可比擬,無法形容,在這遼闊的世界上,它——絕無僅有!”
大峽谷由好幾個峽谷區域組成,我家仨則選擇去了可以乘坐直升機上天入地暢遊峽谷的“西峽”。
清晨,旅遊社的自備車從拉斯維加斯出發,直奔傳說中的西峽。幾小時車程的無垠黃沙,火辣驕陽。天邊,不時盤旋着翅長達3米、體重約20磅的印第安圖騰偶像大聖鷹,其叫聲沉鬱蒼涼,據說在2公里以外都聽得分明;路邊,無數奇特的矮樹正向天穹紛紛伸張開“佛手”:這樹沒有年輪,但它只要沐浴一場雨,便可快樂存活一年,它就是印第安人的沙漠救命樹——約書雅樹。遒勁的“佛手”們呼喚着,張揚着,飽滿激越,看着它,人的生命力也不由得鬱勃起來。
西峽屬於印第安人保護區。距西峽半小時車程處,我們換乘上印第安人的擺渡大巴直奔機場。在這裏,遊客需要揹着旅行包一起稱體重——爲了直升機的平衡,由服務員依據體重前輕後重安排座位。
終於坐上紅蜻蜓直升機啦!和最心愛的人上天入地,巡航西峽,生命鐫刻住了這樣一個金色的正午——直升機迅捷拉高後歡奔進了大峽谷,那是怎樣的一個時光隧道啊!千秋六合,滄桑涅槃。飛機在峽谷中轟鳴盤旋,有時直指峭壁飛刺,有時緊貼懸崖側衝,驚險,刺激。無論乘坐者是恐高的還是白日夢者,直升機恰似莊子的大鵬鳥兒,左搖右擺,上下騰挪,讓你充分體驗着藝術境界中的那個“不平衡偏傾”!溫柔的帥飛行員好年輕,他儘量讓旁座的我與女兒俯瞰下面並恣情拍攝:奇險峽谷內,居然悠遊着一條億萬歲的細細長河。璀璨陽光裏,忘卻了年齡的長河,陪伴並指引着青春逼人的直升機,在無際的穀道中穿越……暈啊夢啊,美妙的時光總是像風。直升機終於降落在谷底的碎石灘上,美國飛行員用眼神與我們道別。
坐上谷底遊艇,我們慢慢巡視,細究眼前的大峽谷:是百萬年水的柔情麼,將這裏修煉成驚心的大地峽道;是億萬年風的偉力嗎,把廣袤的峭壁塗抹成絕代的磚紅巖畫?
此刻,這裏安寧得遺世而獨立。遊艇司機熱情地解說着,遊客們陶醉着鬱勃着,紛紛搶拍這無盡水路至於漫漫峽谷的最初之約……眼前,傷心絕壁傷心碧。始信大美的極致,總將令人在午夜傷懷:這樣的景,適合傷感;這樣的風裏,一定有人在追念。相比人工景緻,我偏愛自然景觀;較之纖細柔美,我更傾情廣袤雄強。建安七子之應瑒《楊柳賦》雲:“攄豐節而廣佈,紛鬱勃以敷陽。”西峽充分展示了天上人間的儀式之感,集合之美。真的希望,把生命中無數個碌碌的一日,來換取這個無比鬱勃的巡航一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