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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初夏,一位40開外的漢子叩門。他進門深鞠一躬,說:“校長,我是您的學生。”我大腦迅即搜尋,已不記得。“我當年調皮搗蛋,您跟我談了一次話,就開始轉變了,今天特來向您請教。”
他說:“我孩子今年上學,反覆思考,我不想讓他上學……我想自己教他上完小學!”他一臉無奈,“我不想讓孩子課業負擔這麼重!剛上學的孩子背上偌大的書包,十幾斤重,同事的幾個孩子每天作業寫到半夜,不能玩耍,哪還有快樂一年級。有人說我另類,所以才找您……”
我想起了蘇聯教育家蘇霍姆林斯基說過:“教學大綱和教科書規定了學生的各種知識,但卻沒有規定給予學生最重要的一樣東西,這就是幸福。”聽了他的訴說,我十分理解、內疚和不安。理解,孩子們課業負擔過重確是事實;內疚,作爲幾十年的教育工作者,卻無力讓孩子們快樂生活。不安,難道學校教育能被家長全部代替嗎?之前,聽說過一些個案見諸報端。我想,這些異類的思考,不正是對當前教育弊端的挑戰嗎?對此,我也很同情,但同情不等於同理。特別是關乎孩子們的成長,是要審慎對待的。委託學校培養下一代,是國家的意志,社會的選擇,自有其道理,但也不是說家長絕對不能完成,但二者只有配合,不會等同。
他靜靜地等待我的回答,滿眼的期待。
我說:對你的想法我非常理解,也不否認你的能力,國外也有這樣的實踐。
他打斷我的話說:“居里夫人就是將女兒放在家裏自己教的。”
我說:居里夫人很偉大,她像做科學實驗一樣細心觀察研究女兒的天賦特徵,開設不同的課程,促進女兒成功,做了一項教育探索。但大多數家長卻很難做到,一是精力有限,二是教育孩子是一件全新的專業實踐,三是不可能像居里夫人那樣組織一批有經驗的學科教師。
他點點頭。我說,還有一條你恐怕沒想過,那就是孩子脫離了集體。人的各種素質的形成與發展,既不能從外部直接輸入,也不能自然生成,而是在學校師生共同活動交往中,相互影響、相互作用而形成、發展的。在集體活動中,學生可以學習做人,修養品行,激發才智,滋養身心,由一個自然人逐漸變成一個社會人。這是孩子成長不可或缺的重要環境和課程,光靠家長完成是困難的。再說,孩子到學齡而不入學,也是不合法的。
他似有大悟,說:還是老師考慮周全!
學校教育在我國僅110年的歷史,這同2500年的私塾教育比還很幼稚。當前,學生課業負擔重,教育程式化、缺乏個性等弊端,需要不斷吸取各種教育形式所長,不斷完善發展。對廣大百姓而言,目前的國辦學校體系更加成熟,質量更能保證,還是教育孩子的更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