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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看到姍姍而來的春天,依依拂面的垂柳,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賀知章的這首《詠柳》,同時,還想起那帶着剪刀尾的燕子。沒有了飛舞的燕子陪伴,垂柳便顯得單調了許多,沉寂了許多。
燕子在天空翱翔,在屋檐下歌唱,使人感到春天的勃勃生機。東漢許慎《說文》中這樣記述:“燕,玄鳥也。”“燕”是個會意字, “廿”指雛燕從出殼到會飛所經歷的時間20天;“玄”指北方;“口”指小院中的天井;“火”,也兼指南方,南方朱雀,屬火。“燕”字呈燕子的向北飛行時的形象:每年春暖花開季節,燕子從主火的南方起飛,一路向北,迴歸故鄉。
燕子在飛行時捕食昆蟲,是一種對莊稼十分有益的候鳥。燕子跟人是近親,燕窩則是一個溫馨的家庭裏點綴的風景。民間傳說燕子在誰家築巢,就能給誰家帶來祥和之氣,且今年走了明年還會來。唐武瓘詩云:“花開蝶滿枝,花落蝶還稀。惟有舊巢燕,主人貧亦歸。”
少時在鄉下,不經意間,兩隻燕子就盤旋着進了房門,唧唧喳喳地叫着,給房間裏平添了一些生機。它們從一個地方飛到另一個地方,尋找着,呢喃着。不大一會兒,便選中了一處房檁作爲壘窩的地方。然後,它們就飛進飛出,飛出飛進,小嘴裏總是銜着一截斷草,一片新泥。飛進飛出裏,房檁上便漸漸地出現了一個鳥窩的雛形。燕子壘起窩來很有規律,不管是風和日麗,還是電閃雷鳴,它們總是飛來飛去,一口一口地銜泥,不作停息,數不清它們究竟要勞作多少次……那是一種鍥而不捨,堅忍不拔的精神。有時,剛壘好的窩也會掉下來。這個時候,它就會重新開始,重複着以前的動作,一次、二次、三次……直到壘好窩巢纔會停下。
壘好窩後,燕子在那裏安家落戶,生兒育女,歡快的鳥叫便會充滿靜寂的房間。很快,就會有剛出蛋殼的乳燕伸出尖尖的嘴巴,唧唧喳喳地叫着。這時候,乳燕還不會飛,不能捕食,要靠老燕嘴對嘴餵養。每當大燕子飛來,唧唧喳喳的乳燕們便張開小嘴,爭相尖叫着討要吃食。只見大燕子掠空飛來,懸空飛着就能巧妙地把蟲子口對口地放入小燕子嘴裏。看着飛來飛去忙裏忙外覓食的雙燕,聽着一溜排張着嫩黃小嘴在嘰嘰喳喳、迎接父母來餵食的雛燕,那歡快的叫聲讓人聽了產生無盡的遐想:銜泥弄草,拂葉啄花,出入廳堂,小小的燕子給人們的生活增添了多少情趣!
有時候,主人嫌燕子聒噪,便去轟它。在主人的吆喝聲裏,它會飛逃出去。不大一會兒,就又會輕快地飛回來。然而,如果你把它的窩捅掉了,它便會記仇,再也不會飛進這家。老輩人講打死一隻燕子就會瞎上一隻眼睛,捅掉一個燕子窩就要變成雙眼瞎。燕子是個精靈,誰家住燕子就說明誰家的風水好。因此,對於燕子,人們一直把它視作自己的好朋友,朝夕相處,十分融洽。
“朱雀橋邊野花開,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而今,尋常百姓家也建起了高樓,樓房是鋼筋混凝土結構,金屬門窗關閉得死死的。村子裏的起脊老房越來越少,燕子再也找不到壘窩的房檁木。村子裏,燕子的身影日漸稀少。春天來了,燕子的窩都壘到哪裏去了呢?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居住條件改善了,燕子卻失去了一處處遮風擋雨的地方,這不能說不是個小小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