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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賣菜叔”姚啓忠的時候,正如他自己所說,他正在埋頭“寫字”。
那是在北京市西城區天陶菜市場,四周人頭攢動,叫賣聲此起彼伏,但姚啓忠似乎並不受影響,只是在有人到他的攤位前買菜的時候,才暫時放下手中的筆。
他寫的那些“字”,就在一個月前,被集結出版爲一本引起不小轟動的書——《賣菜叔日記》。
“我寫的實際是一部家史,一部寫給孩子們的奮鬥史。”姚啓忠說。在《賣菜叔日記》的封面上,赫然印着,“字字如金,只爲讓孩子知窮而後勇。”
說到“窮”,姚啓忠說,父親“半智障”,母親在他9歲時去世,沒人理家,所以他念到小學四年級就輟學了。在那四年裏,他不僅沒用過書包,甚至連最基本的溫飽也解決不了。“有時一天只吃一頓飯,現在流行的健康綠色菜餚,如玉米糝子,不是昔日的農家菜,而是巧婦也難爲的無米之炊,它們既是飯又是菜,省米又省油。”姚啓忠說。
1996年,姚啓忠來到北京打工。“臨走前,我給媳婦和兩個兒子留下了20元錢,讓他們吃鹽、磨麪粉用。我帶着專門花了8元錢買的計算器,因爲不會算賬。那對我來說可是一大筆投資。”姚啓忠說。
初來乍到,姚啓忠不知道該如何務工,沒有執照,沒有場所,他就騎着一輛破舊自行車沿街賣鹹菜。後來,經人介紹,他在天陶菜市場安定下來,有了一個固定攤位,專門賣生薑大蒜。
由於誠信、老實,漸漸地,姚啓忠有了一些回頭客,他們說,“他從不缺斤少兩,我們願意在他這兒買。”
儘管如此,生薑大蒜總不及其他蔬菜賣得快,掙錢也更不易。“一天能掙100來元錢吧。”姚啓忠說。
有了固定攤位後,姚啓忠把妻兒接到了北京。一家5口人在豐臺租了房子,孩子們陸續上了學。
生活的壓力更大了,所以至今,姚啓忠都保持着最簡單、簡樸甚至清貧的生活,中午收攤後,騎車40分鐘回家去吃老婆做的一碗素面,天天如此。“好幾年也都沒有買過新衣服了。”他告訴記者。
“開始‘寫字’,是因爲當時生意不好做,閒着也是閒着,就琢磨着乾點兒什麼。開始是寫孩子的獲獎記錄,寫着寫着,發現寫字不僅能緩解壓力,還變成動力了!後來又寫孩子的成長記錄、寫家庭的記錄……慢慢地,發現這是一筆可以留給孩子們的精神財富。”
後來,這些“字”的內容越來越豐富,姚啓忠說,他是在用自己的心書寫自己的人生經歷,書寫一個農民眼中的世界,抒發自己真情實感。
“實際上,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出書。現在,這本書出了,我就想,挺好,我寫的字有了更多的意義。”姚啓忠說,“我希望通過我的故事,通過我的人生經歷,對和我一樣在外打工的人有幫助,告訴他們只要努力就有希望,不要氣餒、不要放棄。我還希望能夠幫助社會上的好人實現他們的理想,像我這樣一個只有小學四年級水平的人都能出書,你們還有什麼理想不能實現呢?我還希望社會上一些浮躁的人、心態不健康的人看了我的書,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不要抱怨,腳踏實地去好好幹一件事,自己盡力了,成不成再說,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
“那你自己呢?生活是不是因爲出書發生了變化?”記者問。
“是的。我變得更愛學習、更關心國家大事,想更多地寫些東西。”姚啓忠說,“以前老婆不支持我寫,現在不僅支持,還經常提醒我有些什麼事要記下來;她也變得愛學習、愛看書看報了。”
“還出攤賣菜嗎?”
“一天不落。賣菜,還‘寫字’……”
小學四年級畢業的他,在賣菜的同時堅持寫作,現出版《賣菜叔日記》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