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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博導趙振鐸,被要求帶“官員博士”,他委婉地拒絕了,對官員說:“你官當得好好的,讀什麼博嘛。”又有報道稱,某大學廣招正局級以上官員讀“論文博士”,免費發放“博士文憑”。跟趙教授比起來,該大學可謂斯文掃地。
這事叫人無話可說,因爲是非明擺在那裏,沒多少大道理可講。幽默飽學的錢鍾書先生,在小說《圍城》裏寫了個人物——方鴻漸。此人浪蕩公子一個,留洋鍍金四年,不學無術,但爲人還不是很卑劣。他爹寫信問他:“是否已得博士學位,何日東歸?”丈人也去信說:“賢婿才高學富,名滿五洲,本不須以博士爲誇耀。然令尊大人乃前清孝廉公,賢婿似宜舉洋進士,庶幾克紹箕裘,後來居上,愚亦與有榮焉。”方鴻漸受到兩面夾攻,思想之下頓悟:“這一張文憑彷彿有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的功用,可以遮羞包醜;小小一方紙,能把一個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別說,還有點兒自知之明。
如今有些並非一心向學的官員,就熱衷於獲取“亞當夏娃下身那片樹葉”,大約也是爲着“遮羞包醜”——這說明他們還是略知自己的“羞”和“醜”的。他們往往不學無術,心虛冒汗,卻懶得實踐“奮發學習”這一去醜良方,只想竊取那片美麗卻脆弱的“樹葉”用以招搖撞騙,可謂是自欺欺人。
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明眼亮——自欺欺人非常陰險和不厚道,因爲總有人會被“欺”的。被欺者從不問炫目“樹葉”的來路,只覺得它光輝無比。他們會說,那“樹葉”上大書的是“學問”和“功底”,是“大智慧”和“真本事”。那“小小一方紙”,彷彿真“能把一個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蓋起來”了,而且使人身價倍增。
然而只要這些自欺欺人的人當官、做事、作文、說話……他們的“空疏、寡陋、愚笨”,即會暴露無遺,掩是掩不住的,總有旁觀者心知肚明。那片“樹葉”再美,微風一吹就會飄離,露出佩戴者身上羞於叫人窺見的東東。而販賣如此“樹葉”的堂堂學府,也會隨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某一流大學法學院的一位主任(姓易),即曾於微博爆料:該校對正局級以上官員,免費發放博士文憑。關鍵問題是,目下校方是“免費”了,然而那“正局級以上官員”並不是無心官場的方鴻漸,僅僅博一個“榮焉”,他們會以“樹葉”爲資本博取更高的位子,並適時感恩反饋於“母校”,這就不是學府收取區區數萬元學費所能達到的數額了。有買有賣,真是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