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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乾榮
今天說個輕鬆話題——其實,並不輕鬆。
題中“衙門”一詞,爲舊稱。“衙門”一般六扇門,飾以獸齒,故稱“牙門”,象徵武力,本是軍營大門,後泛指各種官署,諧音作“衙門”。咱們早不用這稱呼了,本人只是借用一下。
言歸正傳——
您聽過嗎?我讀報,看到有個單位,名曰“湖北省推進武漢城市圈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乖乖隆滴咚,密密麻麻,45個字,不但囉嗦而繁雜,也拗口,別說讓老百姓記了,便是首長拿祕書擬的稿子作報告,唸到這兒,不打磕巴纔算天才呢!而那命名者,則更富靈感和才氣。
這美名,或可榮列吉尼斯紀錄?
這叫我想起不久前組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19字,雖沒上述“辦公室”名字長,卻也不短。難怪,90位全國政協委員聯名建議,希望這個“委員會”沿用“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的名稱。
的確,19字裏,哪怕保留“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國家”一詞也屬多餘。“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安全部”中的“國家”,纔不可少,因爲那是“爲了‘國家’安全的部”,強調的是“國家”的“安全”。同理,“國土部”、“國防部”之“國”,也不能少。“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已經前置了“中華人民共和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即“國家”,疊加一“國家”幹嗎?前衛生部爲什麼不叫“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部”?而“衛生”,是可以涵蓋“計劃生育”的。“文革”中很多人改名“衛東”,是“保衛毛澤東”的意思;“衛生”,即“保衛生命”,計劃生育便是保衛生命的題中應有之義。所以,“計劃生育”這個詞組完全可以去掉。至於稱“部”,還是叫“委”,並無實質性差別。總之,舊稱“中華人民共和國衛生部”最妥,省去新名一半字,簡明而扼要。
還有少數部委名稱也存在類似問題。像“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建設部”足以當之。難道住房不是由“建設”而來?而建設分爲“城鄉”,又有多大意義?像“交通運輸部”,或去“交通”,或去“運輸”,二者存一即可。別以爲“運輸”只管物流——“春運”是運人,其“運”即“運輸”之意。
按:無論人或物,不管社區還是公衙,總得有個名字,也叫符號,是一種社會代碼。它也是一種分類體系,與人的各種活動息息相關。專有名,是讓人識別“這一個”的——看到衛生部的牌子,即知,啊,這是衛生部,不是國防部,此之謂“識物”。它還是一種記憶形式,記住它,好跟它打交道,此之謂“成事”。有個不識字老鄉,就醫被醫院無理攆出門外,跑北京告狀,如果他問我這北京人,該上哪兒告,萬幸我讀過報,恰恰死記住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詳告他這名字,還不把人家氣暈,以爲我開涮他呢!
所以,“名實當則治,不當則亂”,國家機關名稱,也透着“爲人民服務精神”和“品牌意識”,這是它的社會意義。
如何纔算“當”呢?
你得簡約,形象,凝練,準確,叫人過目不忘,還須順口,像古時的“兵部”,只倆字,實質內容一字。而“湖北省推進武漢城市圈全國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社會建設綜合配套改革試驗區建設領導小組辦公室”,光念,就得背過氣去。
“名”是從“實”來的,但很多機構,疊牀架屋,全無設立必要,設了,只好起一個不倫不類名字。如果各方面、各衙門均依法律制度行事,既各負其責,又通力協作,棄本位,顧大局,哪會有像“打拐辦”這樣怪里怪氣的“領導小組”或“辦公室”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