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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曹文清他們中的每一個,都曾成功配型捐贈過造血幹細胞,都曾用自己的愛心點亮他人生命的希望。
“功成”並未“身退”,他們選擇留下,組成上海市紅十字造血幹細胞捐贈志願者俱樂部供者志願小組,用親身經歷鼓勵和幫助新加入的捐獻者,給予後來者心靈的撫慰和健康的守護,繼續書寫着關於愛、勇氣和奉獻的故事。
緊張的第一次
最好的安慰劑
前幾天,供者志願小組成員周瑾、陳強來到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探望一名素未謀面的造血幹細胞捐獻者小鬱。這是小鬱入院的第二天,三天後她將捐獻造血幹細胞,用以挽救一個男孩的生命。她正接受動員劑注射,以促進造血祖細胞的增殖、分化。雖然不會對身體造成實質性損傷,但幾乎所有供者都要承受藥物反應帶來的短暫不適,心頭免不了緊張焦慮。
“這兩天感覺怎樣?”送上特意帶來的雞精,周瑾和陳強在小鬱的牀邊坐下,“有些腰痠背痛,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反應。”小鬱是醫務工作者,對捐獻過程有所瞭解,但畢竟從未親身經歷,言語中透露着些許不安。
“別擔心,這是正常反應,多喝點牛奶就會好的。”周瑾笑着說。陳強在一旁補充:“牛奶雖好,捐獻當天也別多喝,要是像我當時那樣想上廁所可就麻煩了。”“真的嗎?那我還要注意什麼?”話匣子一打開,病房裏頓時熱鬧起來,三人不知不覺竟聊了兩個小時。“聽你們說了這麼多,我心裏有底了。”小鬱舒展眉頭,還主動問周瑾:“出院後我能不能也當志願者,和你們一起探望別的供者?”“當然!隨時歡迎!”
無論結果如何
我們值得驕傲
作爲供者志願小組的組長,周瑾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走進陌生人的病房。2004年3月,她用登記加入中華骨髓庫這一特殊的方式慶祝自己32歲的生日。一年後,她作爲上海第54例供者捐獻造血幹細胞給男孩小單。可令人痛心的是,雖然接受了移植,小單還是不幸離世。得知消息的那天,周瑾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了整整一天,“就像失去了一個至親的人”。但小單的父親依舊感激志願者們爲兒子做的一切,毅然加入了志願者的隊伍。
這件事給了周瑾很深的觸動,她從此明白,無論結果如何,“願意捐獻造血幹細胞,已經說明你是個有愛心又勇敢的人,應該爲自己感到驕傲。”身體復原後,周瑾報名加入了供者小組,2005年至今她探望過的供者不下100位。
近年來捐獻者越來越多,有時連着幾個週末周瑾都要去醫院探望;有些大學生供者的父母從外地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周瑾便來回機場接送;甚至她還會全程陪同供者去其他省市完成捐獻。這不僅要賠上時間精力,還得自掏腰包付汽油費,然而周瑾無怨無悔。
愛似涓涓細流
希望生生不息
周瑾探望過的供者中不少都成了志願服務的夥伴,細心的上海男人陳強便是其中之一。2010年,44歲的陳強得知一位剛考上碩士研究生的女生急需造血幹細胞延續生命,他二話不說便籤下同意書成爲上海第155例供者。
如今,陳強在一家公司做銷售,繁忙工作之餘每週都負責在成都路獻血屋的常規服務。成都路獻血屋是造血幹細胞初配成功者進行高分辨配型的地點,捐獻者一旦同意高配便意味着整個捐獻流程正式啓動,患者的治療方案將據此調整,要是捐贈者在高配後再反悔,會給患者身心造成重創。志願者們的任務就是在高配前,用親身經歷向捐獻者和家屬細緻地介紹捐獻的方方面面,確保他們在深思熟慮後作出選擇。
捐獻幹細胞會不會很痛?捐完之後會不會對身體健康造成影響?這是志願者們最常被問及的兩個問題。事實上現在的捐獻早已不是人們印象中的“抽骨髓”,而是提取血液中的造血細胞,與獻血類似。“過來人的話他們聽得進,何況光是看到我們健康的模樣就是一劑強心針。”陳強說。在這個20平方米的房間裏,他和夥伴們見證了一百多例供者簽字同意的過程,也目睹一些人在最後關頭放棄,其中不少是緣自家人的反對。
曾經有一位大學男生在母親的陪同下前來,雖然男孩內心堅定,但母親卻激烈反對,幾次將兒子拖出門去,又拗不過兒子回來。志願者們耐心地向那位母親作解釋,終於在“三進兩出”後,男孩如願以償成爲一名供者。
陳強也見過一位男士瞞着妻子偷偷來做高分辨配型。陳強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我知道你很堅定,但妻子畢竟是和你過一輩子的人,你不該對她隱瞞,如果以後爲此爭吵,好事就成了壞事。”最後,那位男士被說服,回家與妻子溝通。“並不是只要說服簽字就好,我們希望每個供者都能在家人的支持下捐獻。”陳強說,這樣做是對每一位捐贈者負責。
最初一年十多例
現在每月四五例
上海第45例供者、現任上海市紅十字造血幹細胞捐贈志願者俱樂部祕書長的李瑾是供者小組的“開山元老”之一。“最早俱樂部裏並沒有專門的供者組,然而在服務中我們發現供者的作用無法替代,‘現身說法’能讓捐獻者感同身受。”基於這樣的想法,2004年底一個20人的供者小組應運而生。
從最初一年只有十多例,到現在每個月都有四五例,這幾年,造血幹細胞捐獻者人數節節攀升。如今整個供者組裏活躍着80多名志願者,從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到四五十歲的上班族都有。只要一發佈下月的服務安排,二十多個服務名額馬上會被一搶而空。
有些供者是外地來求學的大學生,父母不在身邊,志願者們便自發輪番陪護直至出院。供者出院一個月後,志願者還會逐個回訪,詢問他們的身體狀況,將信息彙總上報。正是因爲這些有價值的信息,近年來捐後體檢陸續新增了多個項目,更全面地保障供者健康。
從李瑾到周瑾,再到陳強、小鬱,以及未來許許多多像他們一樣的好心人,供者志願小組就像一條生生不息的鏈條。“我們在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供者與病人同樣重要,決不會爲了挽救一個病人而犧牲一個正常人。在你付出愛的同時,會有更多人關懷你,支持你。”周瑾說,或許現在還有許多人對捐獻造血幹細胞有誤解,但他們相信,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爲世間創造更多生命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