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梯恩梯生產線
○三線廠曾經的生活區
○廢酸處理設備
崇山峻嶺間的軍工小世界
20世紀60年代,國務院第五機械工業部、中共中央華東局、南京軍區決定在大別山區建設一批爲國防服務的軍事工業。恰好,筆者認識一批從那裏回來的老哥們,他們每每說到那裏的一草一木,眼裏總是放電似的閃光,因爲,那裏有他們會記住一輩子的故事……
南方人改變了山裏人的飲食習慣
皖江機械廠等軍工企業都與曉天鎮結下了不解之緣。它們依託曉天鎮有山有水的地理位置,在三年不到的時間,衆多廠房和宿舍樓便掩映在這青山綠水間了。在這樣的偏僻山林裏一下子有了寬闊的公路,有了寬敞的廠房,有了轟轟隆隆的機器聲,有了南腔北調的歡聲笑語,有了熙來攘往的人羣,還有了電影院,有了籃球場,有了商業街,該是多麼令人興奮。山裏人第一次看到了電影,第一次看到了解放牌汽車,第一次看到了這麼多衣着講究的城市人。
當時來的上海人的“好吃”曾徹底征服了當地人,甚至還讓山裏人“震撼”——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山上跑的無所不包,原來當地人是從不吃甲魚和螺螄的,大量的鮮活水貨就白白地浪費了。上海人來了後,大飽口福,看着他們吃得是那樣香,山裏人也開始嚐了起來——哇!原來是這樣的好吃啊!山裏人從此改變了飲食習慣,應該說這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當年的三線廠,有着寬大的廠房、高高的宿舍樓和籃球架,還有當時堪稱霍山最大的電影院都還矗立在深山的秋色中。然而現在卻早已看不到當年的喧囂與繁華了,記者曾在一篇《山外有山》的文中這樣寫道:“沿着似防空洞一樣的樹蔭往裏走,在萋萋的荒草中,看着眼前的斷垣殘壁,拆了門窗的空樓呆呆地杵立在那裏,當地的農民曾興沖沖地住了進去,一樓養豬,二樓養雞,三樓才住人,可沒過多久,感到還是原來的家好,又搬了回去,留下了殘樓在風雨中跨過了世紀……”在那樣一個政治掛帥的年代裏,爲了響應號召,多少人在這深山裏十幾年如一日地奉獻着自己的青春和生命。那靜穆秋風中的梧桐樹,你肯定知曉有多少孩子爬上你的樹幹,在你的樹蔭下又有着多少次悲歡與離合。
五年“開山”不尋常
在安徽省國防工辦系統中,安徽省浦信化工廠有些例外,廠名的確立不是按慣例選用當年時尚走紅的概念如“勝利”、“前進”、“紅旗”等等,也沒沾地名的光。據說,當年籌建者們對於企業的名稱躊躇不已,傷透腦筋,面對地圖,茅塞頓開,廠址正在地圖上的虛線(未建鐵路)浦信鐵路經過的地方——有了,“浦信”!“浦信”遺憾地沒有成就一條鐵路,卻幸運地成就了軍工企業的名稱。五一節期間,記者有幸會晤了安徽省浦信化工廠廠長、老軍工樊金龍。
樊金龍今年74歲,1964年皖南大學畢業,高級工程師。1967年10月進山參加安徽省浦信化工廠籌建,先後擔任廠革委會政工組副組長,生產計劃科調度員,副科長、科長,副廠長、廠長。參與了安徽省浦信化工廠的籌建、試車、生產,企業調整搬遷的全過程。樊金龍回憶說,浦信建設項目由三大部分組成:梯恩梯生產線,主建項目;硝酸生產線,梯恩梯的配套項目;合成氨生產線,硝酸生產的配套項目。1966年10月籌備處在合肥成立,1967年6月現場指揮部成立,基本建設拉開帷幕。建設者們在竹木叢生,亂石滿山,野獸出沒,水電路不通的原生態環境中創業。他
住草棚,點煤油燈,喝泉水。白手起家,人拉肩扛,開山鑿石,挖填了大量土石方,運進了千百噸物資,建起了一幢幢廠房。1971年上半年合成氨土建安裝完成,年中硝酸土建安裝完成,年底全廠土建安裝基本結束。總投資達3200餘萬元。從1966年到1971年,五年。五年“開山”不尋常,與山石鬥,與不宜建廠的惡劣的環境鬥,與安裝與調試的技術難題鬥。
在延綿的山脈裏,在羣山懷抱,萬木掩蔽,人煙罕至的寂靜中,打造了一顆化工的燦爛明珠。1971年8月合成氨率先試車成功,硝酸生產線於1972年1月出產品,梯恩梯生產線1972年4月開車一次成功。次年5月通過國家鑑定驗收合格,轉爲批量生產。大別山區產的82號(軍品代號)源源不斷運出,支持國防建設。
據合肥市亳州路小學教導主任黃家來先生回憶:當時還有江淮機械廠,位於舒城曉天三石寺。該廠1965年10月,由江蘇省常州市負責籌建,廠址設在常州市西門,由19家工廠聯合試製生產出56式7.62毫米衝鋒槍樣品槍。1967年逐步從常州向安徽搬遷。1969年初,工廠搬遷基本結束;1970年3月,江淮機械廠正式移交給安徽省管理。該廠原設計生產56式衝鋒槍,1969年轉產63式7.62毫米全自動步槍,並於同年開始試製,1970年8月通過國家鑑定,投入批量生產。1979年又轉產56式7.62毫米衝鋒槍,1980年6月通過鑑定並投入批量生產。1983年轉產56—2式7.62毫米衝鋒槍,1984年6月通過鑑定並投入批量生產。
嚴格的保密措施和鐵一樣的紀律
也許外人對梯恩梯感覺十分神祕,但其貌不揚。有一年押運軍品到合肥危險品倉庫,驗收時缺少了一包,途中丟失。炸藥流落民間,了得!公安出動,廠裏成立專案組,沿途查找,經過數日的破案終於在六安到合肥的途中的一個村子,找到重大線索,農民拿出82號包裝袋。農民把專案人員帶到稻田邊,說全撒進田裏了。梯恩梯,學名三硝基甲苯,化學純品爲無色針狀晶體,工業品呈淡黃色。難怪農民把炸藥當做尿素,肥田了。梯恩梯用途覆蓋軍用和民用,填充於炮彈、火箭彈、迫擊炮、魚雷、空投彈、手榴彈以及民用爆破器材中。
軍品生產,具備一套有別於民品生產的質量標準與管理體系,浦信先後制定並嚴格實施的質量管理規定和制度達10項之多。質量從原材料開始,道道檢驗,層層把關。質量是軍工企業生命,軍品與民品最大的區分點不在“量”,而在“質”上。質量穩定可靠,9335廠產品有口皆碑,炙手可熱,曾用於對越自衛反擊戰。當時廠裏的老工人曾自豪地說:對越自衛反擊戰消耗的彈藥只是曉天廠幾天的生產量!
在滿足國內其他軍工企業需求、裝備部隊的基礎上,從1975年起,走出國門,出口坦桑尼亞、巴基斯坦、阿爾巴尼亞等。有的國家指名道姓要求進口中國9335廠產品。1981年後企業委託中國廣東嶺南工業進出口公司出口。
應該說,三線廠的特別之處,不僅僅在於完成國家計劃,組織生產高質量的軍工產品,更有一大難題揹負在肩,建立完善龐大的後勤保障體系(這也是後來三線調整搬遷出山的重大原因)。1500餘名職工,加之家屬,數千人集中在山坳裏,儼然一個小社會。雖然人跑不出去,但按當時的規矩,保密紀律還是擺在第一位的。廠裏的人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所有的服務都得考慮,所有的項目都得興辦,所有的生活瑣事都得兜着,標標準準的企業辦社會。無微不至的後勤保障服務體系實現了職工生活的完全覆蓋,解決了職工的後顧之憂。
三線“集結號”
回顧三線,我們不僅僅是爲了記錄,我們更是爲了紀念那段歷史。如果您參與了當年的三線建設,或者是三線建設者的妻子、丈夫,又或者您是三線二代;如果您的記憶中有一個角落是關於三線的;如果您在心中對三線充滿了崇敬和憧憬,請與我們聯繫,讓我們分享你的經歷或者心願。在這組三線報道的最後,我們還將組織一次“重回三線”活動,邀請您回到三線故地,共話當年激情燃燒的歲月,勾畫安徽崛起未來。
我們的聯繫方式:64219150 64249573
或anhui@vip.sohu.net
□戴煌譚守謀/文許豔/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