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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挽救歐洲的經濟和陷入債務危機困境的歐元區國家,歐盟委員會將醞釀已久的歐盟貿易防禦體系修訂草案正式推出,這被認爲是自1995年以來首次大規模修訂該體系。此次修訂被指主要針對中國,不過是公開貿易保護主義的一種方式。歐盟的做法即使穩住了現在,也正以一種飲鳩止渴的方式失去長遠的未來
高漢
歐盟此次制定的草案的關鍵點,也是衆所詬病的,即所謂的推動貿易防禦發動機制的改革。草案授權歐委會在未接到企業申訴的情況下,也可對進口產品主動開展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這使得歐盟進行雙反調查的程序更加簡化,對其貿易伙伴的威懾性增強,有利於歐委會積極主動地出手進行更多貿易調查。分析家指出,從草案的核心內容來看,歐盟制定的相關貿易政策主要針對中國。歐盟貿易委員德古赫特稱,新興市場國家的快速發展使得發達國家損失部分出口份額,同時在勞動密集型產業中喪失了就業機會。“歐盟動態”網站載文認爲,雖然草案沒有明確指稱中國,但主要針對中國。一位歐盟官員對媒體表示,“我們的考慮主要是基於在中國的調查經驗”。此政策一出,必將嚴重影響到中國對歐出口業務的發展,因此,中國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準備,以防貿易利益受到影響。
歐盟之所以出臺貿易防禦體系改革,主要是爲了挽救處於危機中的歐洲經濟和愈演愈烈的債務危機。2012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歐盟27國GDP環比第二季度僅增長0.1%,歐元區環比則下降了0.1%。出口對歐盟GDP的貢獻不斷降低,再加上內需的不足,2012年歐盟整體經濟出現0.4%下滑。目前,歐盟經濟環境仍然低迷,企業和消費者信心沒有好轉,整體投資也開始滑坡。更爲嚴重的是,歐盟的失業率居高不下,截至2012年11月,歐盟失業率高達11.8%,有的國家甚至高達25%,並且,2013年失業還有加重的趨勢。開始於2008年的歐債危機,從希臘到愛爾蘭,再到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直到最近的塞浦路斯,似乎有一種蔓延的趨勢,儘管歐盟進行了大量的援助,但由於根本制度的缺陷,債務危機並沒有好轉的跡象。
爲了應對這場危機,歐盟採取了保守主義的做法,開始限制貿易自由,進行公開的貿易保護主義,但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是對症下藥嗎?從下面的分析可以看出並非如此。
歐盟成立已經20多年了,歐元也誕生了14年之久,爲什麼本來想要形成競爭優勢的歐盟和歐元沒能達到應有的目的,反而陷入經濟危機的泥沼無法自拔,卻只能靠早已被拋棄的貿易保護主義手段來挽救經濟呢?究其根源,就在於歐元區本身制度設計的缺陷和經濟競爭力的下降。
歐元區制度設計的先天性缺陷是導致歐洲陷入經濟困境的重要根源。雖然自歐元誕生之日起就一直有人懷疑其可行性,美國前總統克林頓對歐元的誕生髮表演說時,就表達過謹慎歡迎的意思。甚至有美國的經濟學家斷言歐元最多隻能存在五十年,因爲它根本不能滿足蒙代爾單一貨幣區的前提條件。儘管當時的歐洲國家並不這麼認爲,但開始於希臘的主權債務危機清晰地向人們展示了歐元區的缺陷:歐元區單一貨幣與成員國獨立自主的財政政策相矛盾。這就使得歐元區內任何一個國家在發生危機時無法通過貨幣貶值來解決危機。於是,他們解決危機的唯一路徑就是通過擴大財政開支拉動經濟增長,這樣又會進一步加大債務危機的風險,從而有進入一輪新的債務危機惡性循環的可能性,最終會拖垮所有的成員國。既然歐洲國家希望通過單一貨幣區的整合來提升歐元區在世界經濟版圖中的競爭力和影響力,希望達到“一榮俱榮”的效果,那麼,它就必須承擔“一損俱損”的風險。
這種風險體現在,沒有統一的財政政策安排的歐元區各國,從中央到地方都有一種擴大財政赤字的衝動。因爲債務危機最終的解決方式不能通過貨幣政策來解決,只能通過向這些國家的政府提供流動性來解決,並且,這對於發生債務危機的國家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因此很容易引發國家道德風險。歐洲財長們在過去幾年裏批准了總額高達數千億歐元的紓困方案,幫助深陷主權債務危機的希臘等國家暫時避免了迫在眉睫的債務危機。但正如德國總理默克爾指出的,如此代價高昂的救助計劃,僅僅是爲解決歐元區的根本問題換取了一點時間而已。
更爲麻煩的是,歐元區在設計上沒有原則清晰並可操作的退出機制。比如,希臘出現債務危機,在不能有效救助,尤其是不能自救的情況下,允許其退出,等到以後條件成熟時,再重新加入。但歐元區的設計所展現的是滿足條件後的加入,卻沒有不符合條件後的退出。這既是制度設計的缺陷,也是歐盟制度不自信的表現,因爲歐洲國家擔心一國退出後的“多米諾”效應。
毫無疑問,導致歐洲出現危機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其在全球競爭力的下降。由於歐盟成員國多實行高福利,導致勞動力成本居高不下,再加上技術創新不足,歐洲產品在面對新興國家的競爭時,沒有太多的優勢,從而導致歐盟相關產業增長乏力,失業倒閉現象增加。
從上述分析可以看出,歐洲困局的根源不在於他國對歐洲出口形成的競爭,而在於其制度設計的缺陷和經濟競爭力的缺失。因此,歐洲要解決的是如何讓自己的制度設計得更加完美和提升經濟的競爭能力,而不是進行貿易保護!難怪歐盟貿易防禦體系修訂草案遭到來自歐盟內外的批評。歐洲議會歐洲人民黨黨團國際貿易發言人丹尼爾指出,“歐盟需要足夠的槓桿應對傾銷價格的進口,而不是放棄自由貿易的目標。全球自由貿易必須繼續成爲歐盟的優先”。
由於該防禦體系草案可能首要是針對中國,因此也給我國外貿政策和經濟發展戰略提了個醒。在外貿上,不能依賴於單一的市場,一定要市場多元化;在經濟發展上不能只依賴於外需,而真正要靠發展內需才能長期穩定。
無論歐盟這一政策的出臺是針對誰,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任何過度的保護都是保護落後,人類經濟發展史的規律已經告訴我們,貿易的自由化是無法對抗的潮流,無論歐盟的政策草案是多麼地嚴厲!
如果歐盟沒能對症下藥,即使穩住了現在,是不是以一種飲鳩止渴的方式失去了長遠的未來呢? (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