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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外的客廳裏,則是我的四位中學同學。他們約好了今晚通宵打麻將,應該也正快活得很呢。
夜深,洞房也鬧完了,岳父母一家要返回江西大旅社住宿,美棠則留在陳家橋。美棠八歲的弟弟愛堂則大哭大鬧着不肯離開姐姐,也要留在陳家橋和姐姐在一起。衆人哄了好久方把他勸走了。
婚後一天,岳父母一家返臨川,美棠與我一早去送行。又過數日,姨姐將我與美棠、弟弟與弟媳麗珍叫到一起。在一間小房間裏,她當着衆人面拿出兩個包裹,說這些是我母親的遺物,她已經代爲保管太久,如今終於一家人齊整,又都成了家,可以正式交還給我們了。一共是一斤黃金,我與弟弟各拿半斤。還有兩箱衣物。美棠覺得我們不會在南昌久留,便只揀了一件母親的羊皮袍子,那是一件新制的皮袍,外面爲淺綠色的綢緞,裏面的羊毛雪白,都有寸餘長。其餘都留給了麗珍。讓人抱憾的是,其中還有母親一個小小的白布包袱,內中是她一生所寫詩詞手稿,也有些是我替她謄抄的。她小心翼翼包好後,包袱角上還用一根細的藍色布帶紮好。我把它放在衣箱裏,因爲行李太多,便把這隻箱子運回南城,以爲那裏是老家,最安全。卻未料我們此一離開南昌,竟再無機會回南城。世事更迭,母親一生的詩稿最終未能留下片紙隻字,此事令我悔恨至今。
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2008年,我獨自一人回到了江西大旅社。大旅社的門前因爲曾打響南昌起義的第一槍,如今已成爲南昌起義紀念館。建築格局也多有變化。昔日寬敞開放的大廳現在改爲方形封閉的中式堂屋,廳前的花木依舊,只是當年的花臺也不再。玻璃天窗已拆毀,唯陽光朗照的庭前,仍是當年攜手處。(完)
饒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