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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老南京”版連續幾次介紹了南京城牆城磚上的有趣銘文。細心的讀者發現,在南京明城牆的城磚上,還有一些宋代的銘文。
這說明了這些城磚的年齡比明城牆還要大,這是怎麼回事呢?南京明城垣史博物館的城牆專家楊國慶先生說,這個問題城牆研究者早已經注意到了,並從中挖出了一段舊磚混在新磚裏建造南京明城牆的隱祕往事。
□金陵晚報記者於峯
城牆上有六朝墓磚
南京文物愛好者鄭先生告訴記者,南京城牆雖然是明代初年造的,但城牆的組成部分——城磚卻不見得都是燒造於明代或者其後的清代。“從城磚上的花紋、銘文來看,有一部分城磚在明代之前就已經被燒造出來了,也就是說,這些城磚的‘年齡’比明城牆還要老!”
鄭先生說,他在清涼門附近見過有蓮花紋、銅錢紋、網格紋的磚嵌在城牆上,請教了專家得知,這是六朝的墓磚。另外,他還發現一些南京城磚上竟然有宋代的年號。
“紹定”“鹹淳”都是南宋年號
楊國慶告訴記者,關於這個現象,城牆研究者其實早已經注意到了,南京明城垣史博物館編纂的《南京城牆磚文》一書,就收錄了一些明代以前城磚的花紋和銘文,比如,書中記載,明城牆上有不少六朝磚,有“半圓形紋”、“方勝紋”、“四出蓮紋”、“套菱紋”、“四出錢紋”、“半圓形紋”等花紋。
專家推測,這些都是六朝墓磚。南京是六朝古都,地下六朝墓葬極多。明代初年大興土木建設明城牆,難免會將地下的六朝墓磚翻出來。造城工匠順手將規格接近的六朝磚砌到了城牆裏,形成了城牆上出現六朝磚的有趣現象。
另外,還有愛好者發現,南京城牆上有南唐的城磚,也有簡單的銘文。
鄭先生告訴記者,他在城磚上發現過幾個宋代年號,比如“紹定壬辰”、“鹹淳八年”等。其中,“紹定”是南宋理宗的年號(1228年-1233年),“紹定壬辰”就是紹定五年,也就是公元1232年。“鹹淳”是宋度宗趙禥的年號(1265年-1274年),“鹹淳八年”就是公元1272年。如此看來,這兩塊城磚雖然鑲嵌在明城牆上,但它們的年齡比明城牆都要大將近百歲,甚至一百多歲。
南宋曾十次修城牆
明城牆上爲何出現宋代年號的城磚。楊國慶說,就這個問題,他們也研究過。“以前我們認爲,南京城牆是在前朝城牆的基礎上修建的,把此前六朝、南唐、宋代的遺存也包括了進去,因此沿用了宋代燒製的城磚。”
據記載,宋代的南京被稱爲“建康”,在北宋就是一個極爲重要的城市,進入南宋以後其地位更是僅次於首都臨安。宋代的建康府沿用了南唐的都城城牆,進入南宋後,進行過多次大規模的“增創改築”,有史可查的修築城牆就有十次之多。但奇怪的是,南宋的那十次修築南京城牆,卻沒有哪一次是在紹定或者鹹淳年間進行的。
宋代年號銘文磚來自外地
“後來,我們查了更多的史料,才弄清了南京明城牆上南宋年號的城磚究竟是怎麼來的。”楊國慶說。
在他新著的《中國古城牆》(江蘇人民出版社,待出版)一書中,楊國慶披露,南宋紹定四年(1231),安慶知府趙希袞在今潛山梅城監造安慶府城北門的石閘,並設窯燒造城磚。據清康熙十四年《安慶府潛山縣誌》載,“崇禎八年乙亥六月十九日,洪水衝崩縣北門壩,露出舊城石閘。閘上有‘紹定辛卯石匠吳通造’數字,磚上有‘紹定壬辰知府趙希□監造’數字,觀此想嘉定移城後復築而中止者。”
有趣的是,這段文字記載的“發現”,不僅與潛山築城歷史吻合,而且趙希袞當年監造燒製的城磚,在明南京城牆上也被發現過。南京的這塊城磚,就是前文提到的“紹定壬辰”銘文磚,其三面有磚文,分別爲:“太平西窯”、“紹定壬辰”、“知府監簿趙希袞”。
楊國慶初步分析,這說明,洪武初年,朱元璋爲了營建南京城牆向長江中下游地區徵制城磚。當年,潛山縣燒了一大批城磚發往南京,但這批磚中也夾帶了若干“紹定壬辰”銘文的舊磚。爲什麼這麼做,已難以考證,很可能是工匠偷懶。這些刻着宋代年號的磚被運往南京,用於南京城牆築造,形成了明城牆上出現宋磚的有趣現象。
①南宋“紹定壬辰”磚。(拓片)
②南宋“鹹淳八年”磚。(拓片)
③明城牆上的六朝蓮花紋磚。(拓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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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題字:李曉萍
《老南京》2013年第110期
Email:yufeng@jlwb.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