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去年冬天的一個週末,我和同事受院領導指派,對一名被暴力侵害的小女孩進行詢問。
因案件在法定偵查期限內沒有偵查終結,犯罪嫌疑人被變更強制措施爲監視居住,我們和公安機關都受到被害人家屬的質疑和責難。這次詢問,我們已經做好了打硬仗的準備。要以更加周密、細緻和嚴謹的工作,讓被害人家屬看到司法機關不是將人一放了之,而是在嚴格遵守法律和堅持程序正義的前提下積極收集旁證、完善證據,力求讓犯罪嫌疑人受到應有的懲罰。爲此,我們在複覈並補充完善證據的同時,還要對被害人家屬釋法說理。面對很可能遭遇的冷眼和難聽的話,我們也有心理準備。
爲確保詢問效果,我們制訂了較爲縝密的方案,甚至對被害7歲小女孩的認知和理解能力都做了認真調查。登門後,我們見到了小女孩和她的母親。小女孩活潑乖巧,很容易溝通,女孩的母親眼裏則存有一絲排拒。切入正題前,我們先進行一般交流。提問包括在哪兒上學,幾年級,學什麼,學校老師怎麼樣,好孩子是什麼樣的,願不願意做個好孩子等等。“叔叔阿姨要講課,你專心聽,認真回答問題好嗎?”“好的。”小女孩點點頭。
兩個多小時過去,詢問逐漸進入正題,開始變得艱難起來。有些問題小女孩不理解,要轉變爲她能聽懂的語言,一些敏感情節也要以她能夠接受的方式來問。好在小女孩十分配合,我們也努力推進,詢問雖緩慢卻也順利。轉眼到了中午,詢問還未結束。我們煮好方便麪,讓小女孩和她母親吃,自己就湊合湊合,用早上帶出來的兩塊饅頭墊肚子。一上午的堅持和溝通,讓女孩的母親對我們的工作有了充分認識,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用過午餐,繼續詢問。“他把我放在凳子上。”“是什麼樣的凳子?”“靠背的地方帶豎條的。”我和同事對視一眼,避開小女孩的目光,把卷宗翻到現場勘查筆錄上。儘管勘查工作是在事發後很長時間才進行的,那把“帶豎條靠背”的凳子仍靜靜地放置在現場,彷彿在等待偵查人員的到來,使真相浮出水面。被害人能夠描述這麼具體的事物特徵,讓我們眼前一亮,把行爲人繩之以法的信心更堅定了。
我們跟着小女孩的心思走,又牽引着她的認識跟上我們的思路。詢問更加緩慢,但我們得到了原先從被害人陳述中沒有發現的新東西,這無疑會對順利處理案件起到關鍵作用。詢問完畢,我把筆錄詳細通讀兩遍,對有誤之處進行修改,拔下U盤,去另一個房間打印時,已是晚上6點多了。全程陪同的女孩母親感動於我們的耐心細緻,邀我們一起吃晚飯,我們婉言謝絕。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又跑了好幾個地方,再次覈實證人證言,同時尋找之前沒有找到的證人,看守所也傳來好消息——犯罪嫌疑人入所時對管教民警作的陳述記錄找到了,這可是關鍵證據。
在公安機關的協助下,犯罪嫌疑人再度被帶來,他的表情有疑惑和不解,也有“你們根本沒證據”的不屑。戴上手銬的那一刻,他喊道:“沒有證據憑什麼又抓我。”我笑了笑,信心十足地回答:“上了法庭,你會看到證據的。”
案件開庭,我們把一份份證據出示給被告人及其辯護律師,眼看着被告人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到逐漸低下頭,最後癱軟在地。“他終於絕望了。”我對同事說。是一場硬仗,也是一場漂亮仗,我們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被告人因其所犯嚴重罪行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零二個月。那天,我們在主管領導的辦公室聽到被害人母親打來的電話,她聲音激動,一言一語都滿是感激。望着窗外絢爛開放的櫻花,回想辦案的點點滴滴。我們給予被害人及其家屬的,只是有限的溫暖,而她們回報的,卻是明媚春光。(作者單位:河南省禹州市檢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