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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天,66歲的易中天先生對媒體表示,自己打算重寫中華史,未來的5至8年,他要用36卷本的篇幅,從女媧補天一直寫到民國。
這套《易中天中華史》的總序已經面世,其中寫道:中華文明的要害就是“家國一體”。……這,就叫“以人爲本”。……以人爲本,就不會“以神爲本”,難道就不會有宗教,有信仰,而且不需要有宗教,有信仰。實際上中華文明的特點,就是“以祖宗代上帝,以聖人代神祇,以道德代法治,以綱常代信仰”。由此體現出來的,則是人本精神、現實精神和藝術精神。這是中華文明的三大精神。
非常明顯,易中天仍在延續《百家講壇》中的評書風格。不以神爲本,也就不會有也不需要有宗教?這邏輯咋演進的?那影響了華夏文明一千年的中國禪呢?算不算宗教?家國一體,作爲個體的人就不需要有信仰了?那些成千上萬學禪信禪的文人墨客算是怎麼回事?
對此,研究人員馬勇評論說,對於中國歷史的書寫,不只是表達的問題……,如果你不能建構總體看法,只描述一個故事又一個故事……,你的發行量再大,在學術史的脈絡上可能都沒有地位。做歷史是個相當紮實的工作,也有舉世公認的標準:必須以史料爲基礎。呂思勉也寫過《中國通史》,可人家二十四史細讀3遍,還有先秦、魏晉、隋唐五代等斷代史的基礎。文章寫得信手拈來,結論橫出,讀來順暢無礙,新穎有趣,那是隨筆、戲說,或者“××”那些事兒,用來娛樂完全沒問題;非要扮成正史來出書,就“雷人”了。
“雷人”的東西終究會讓人受不了的。近日,有關管理部門表示:過度娛樂化的抗日戰爭題材“雷劇”要整治。自從穿越劇、遊戲改編劇等類型的劇集播出受限之後,抗日劇就越來越多地佔據着各衛視的黃金檔。這一花齊放可不容易,爲了爭奇鬥豔,各抗日劇紛紛使出獨門祕技:“徒手撕鬼子”、“手榴彈擊落飛機”……各式各樣的狗血情節和誇張場面,讓人清晰地看到了已經受限的娛樂類劇集的影子。在以收視率論英雄的電視劇產業鏈上,滿足觀衆的娛樂要求是一個心照不宣的規則。在很多以娛樂爲旨歸的劇集被限播的情況下,將娛樂元素加入歷史劇,似乎成了電視臺和劇集製作方的共同選擇。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在英國,需要娛樂的觀衆,可以看類型豐富的美劇,從青春劇、律政劇到魔幻劇,不一而足;想看嚴肅製作的,可以看BBC等電視臺拍的英劇和紀錄片,雖然文藝復興、維多利亞時代、工業革命的歷史故事早已被反覆拍了多遍,但收視率依然很高。觀衆們熟知情節還依然買賬,表面看來是因爲劇集本身製作精良,力求逼真,還有巨星加盟,背後則是不求商業回報的公立電視臺,以及政府對嚴肅劇集拍攝的補貼。
如此看來,嚴肅劇集和娛樂片不可偏廢。將教育和娛樂的功能分開,百花齊放,讓大家自由選擇,也許是個好辦法。有了娛樂片,嚴肅劇集未必不受歡迎,《舌尖上的中國》的第二季讓不少人等得口水直流,《故宮》、《美麗中國》也曾讓很多觀衆大呼過癮(當然,嚴謹踏實的製作和充足的經費也是這些片子的共同之處)。就好像金庸看遍,也想讀點老舍、沈從文;放假久了,也想回課堂學點知識一樣。可是如果非得像易中天先生那樣,單靠講故事來治史,既想樹立學術圈裏的地位,又不願丟了通俗讀物讀者的追捧,就只能被看作眉毛鬍子一把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