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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嘉林《龜齡賀壽燈》(景泰藍)
官方不再評選“國大師”了。近日,中國政府網發佈《國務院關於取消和下放一批行政審批項目等事項的決定》,“中國工藝美術大師”評選將不再由工信部“官辦”,而交由協會性質的“中國輕工業聯合會”評選。消息一出,頓時引發業內人士熱議:有的人拍手稱快,而更多的人則擔心評選含金量會降低——如果今後遍地都是大師的話,他們作品的價格會否大打折扣?整個工藝美術行業又是否會面臨洗牌呢?
文、圖/記者郭曉昊、林琳
喜
民間評選
更重真才實學
“好事啊,官方終於放權了。”中國工藝美術協會副祕書長侯惠哲慨嘆道,“如果真正關心這個行業,想真正解決行業發展的問題,關鍵是監管要到位。有人認爲只有政府才能保證公平公正,其實社會團體比如協會更在意行業內的認可度、影響力和權威性,因爲協會只有在行業裏站得住腳才能生存下去。讓專業人士來評定專業等級,我認爲改革後會更好。”廣州市藝術品行業商會會長石金柱稱,這說明評選更注重“行內、業界”領域的真才實學,不然僞大師滿天飛,容易形成官方和民間兩大對立陣營,“由協會來評定會更客觀、更貼近真實”。
藏家黃先生也對該政策持肯定態度:“政府管政事,專業協會管專業的事,是真理的迴歸。不懂行的官員給某些‘工匠’評職稱,難免有紕漏。”另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資深玉石收藏家則表示:改由民間組織進行評選,不明就裏的老百姓或許沒那麼迷信大師了。按理說,大師本就不應由幾個評委或官員說了算,得看其藝術造詣和貢獻。外國根本沒有什麼大師的稱號。他認爲,大師應該是種尊稱而不是等級,“如顧景舟、黃賓虹等,那是真正的大家,而許多靠關係或送禮上位的人不配這個榮譽稱號。歷史自然會給有傑出貢獻的藝術家以公正的評判,在世時爲了一頂‘帽子’爭權奪利,相煎何太急?”
憂
作品會不會賣不起價了?
“好是好,就怕這個好的初衷具體執行起來容易跑偏。”一位中國玉雕大師在受訪時表示,他早已獲得了“省大師”的稱號,這些年一直努力向“國大師”進軍,如今得知這個消息,心裏可謂五味雜陳:“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擔憂它的公正性。因爲現在各地‘省大師’實在太多了,而‘國大師’名額有限,競爭堪稱慘烈。就拿我們浙江來說,‘省大師’已有兩百多人,明年又要評,而國家級要等到2015年才評。在衆多同行中,並非一定是水平高的職稱就高,以後權力如果下放到協會,只怕我們這些中堅力量的進取心都沒了。”他還說,如今亂七八糟的評選和頭銜本來就多,原本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的稱號和中國玉雕大師的稱號已廣受市場和藏家認可、足夠權威、有公信力,但審批權下放後如果令“大師”氾濫的話,人們還可以從哪裏得到參考價值較高的信息來輔助自己的判斷呢?另一位蘇繡的‘省大師’也擔心有可能滋生另一種交易,“現在絕大部分人總還是出過些好作品的,今後會不會有更多畫筆都拿不好的人堂而皇之地跟我們平起平坐了?我們的作品會不會賣不起價了呢?”
還有部分業內資深人士認爲,由什麼機構來評選,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制定科學的評價體系。“評委一定要是行業內公認的資深行家、學術權威和著名收藏家,評選過程應公平、公正、公開,經得起推敲,評定標準要統一,要以候選人爲所在行業所作出的思想上或技術上的貢獻爲主要參考,綜合考慮其業務能力和社會影響力。制定了標準後就堅決執行或根據實際情況逐年微調,而不能朝令夕改,反覆無常。據我瞭解,從第一屆到去年第六屆評選的標準各不相同,令許多人摸不着頭腦。”
惑
究竟該“抱誰的大腿”?
“輕工還是文化,這是個問題……”某位從事小衆工美行業的資深藝術家李可(化名)回憶稱,自己從十幾歲學徒到逐步評上職稱,人事關係和單位都歸屬工業部門管轄。新中國成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許多作品都被出口拿去換外匯,那時候覺得能爲國家作貢獻,心裏還是挺美的。後來國家富裕了,主要市場又轉向內銷。“但尷尬的現實是,儘管我們的頭兒是輕工系統的,但他們一般只管評定職稱,在國內真正跟主流文化界、收藏圈聯繫緊密的還是‘文化口’的機構,例如文聯及各種協會等。”
他還感嘆,有時候自己總感覺有點裏外不是人:“有時候兩個系統各自舉辦展覽,都向我們要作品,但精品只有這麼多,全給哪一邊都不合適,不給的話就又怕得罪人。說實話,現在我們還真想‘走出去’,多跟‘文化口’的人打交道,慢慢讓自己及所屬的行業有機會融入主流圈子內,早日登上大雅之堂,這於公於私都是好事。要想今後吃得開,還得抱對‘大腿’啊。”
市場觀察:
價格高低
只看藝術造詣
某大型拍賣行負責人表示:“這個評選的改革對我們的工作沒有太大影響。在二級市場裏,頭銜這玩意頂多只是個加分項,負責任的拍賣行不會對投資者和藏家說‘這個人是國大師,東西必須賣得貴點兒’這樣的話。只要是藝術價值高,市場認可的東西,那就是好東西,跟職稱幾乎無關。比如紫砂,我們拍賣過的藝術家(作品)中有些有頭銜,像汪寅仙等,但還有很多工藝師就是個手藝人,功夫好,作品精,市場認可,藏家願意出高價,那我們就儘管大膽地徵集、拍賣。”他認爲,市場表現、真實成交的情況是最好的試金石和晴雨表:“坦白說,有些有頭銜的,市場並不買賬。某些協會的主席、理事等徒有虛名,或許在一定的區域內有收藏圈子追捧他,但拿到國家級或國際平臺上來肯定沒戲。無論作者是不是官員、是不是所謂名家,無論他們在如何‘搶眼’,我們都有自己的評價體系。可以說,頭銜和市場是兩個體系,並不完全兼容。”最後,他總結說,在藝術品市場中,市場認可就是王道,價格高低只看藝術造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