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謝小嚶大學畢業十週年聚會即將到來,每一個女同學都爲之瘋狂血拼尤嫌不足——不不不,不是因爲爭奇鬥妍,也不是因爲現場有一個讓我們必須盛裝出席令他刮目相看的人,而是因爲再見面的尊重,因爲參加青春追思會的儀式感。
還記得走進校園的那一天,架着大眼鏡,張皇四望:東區的簡陋,文科樓的恢宏,五教六教的專業課和二教三教四教的晚自習,一恍神就在面前。我最喜歡的是道路,那條學校正門通往教育超市的道路,無疑是最美不過的了,排球場上少年揮灑的汗水味兒與香樟樹綠勝一年的葉子清香,糅雜着從記憶裏逃竄出來,道路悠長,氣味綿長,我想,也許這就是他們說的……通感……吧。
我們的班級很好很好(儘管從此走出的我並沒有那麼好),那些從前只聞其名的學者大家,竟然也帶着本科班,他們講的課有的十分精彩,有的十分難懂,卻都各具揮不去的儒生風雅名士氣度,他們逼着我們看了很多很多書,其實那些書說來也沒什麼用,倒是養成了我們可能伴隨一生的無書不歡的怪癖習性。還有同窗故交,文科生各自想得多,彼此感情倒不算熾熱催淚,但卻勝在細水長流。不同於略看過兩本書就把自己當“才子佳人”的三分顏色七分濫觴,我們的那些同學,我們的那些年,真的曾經溫婉清揚,不喜不驚。從他們和她們的身上,我也學着秉遵“纔不足憑,貌不止取,知善故賢,好女有德”,慢慢脫去花季雨季面目模糊的樣子,長成後來的自己。
離開校園之後的日子,起起伏伏,紛紛擾擾。世界觀仍有理想化的一面,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相信有公理、有正義,相信努力自有回報;相信有真愛、有永遠,相信堅持便能長久……工作上,殘酷生存,旁人有旁人的野心與爭取,銳意與演技,我們偏偏在這無垠的荒誕之中,選擇做了個指手畫腳的觀衆,平白看戲的代價當然是碌碌半生,一事無成,返校申請表格里簡直不敢填寫職務崗位那一欄。感情裏,許多寵愛眷顧都不過是剎那芳華,很多人還來不及愛,很多事還來不及做,當年我們誤以爲披荊斬棘篳路藍縷纔是轟轟烈烈,到如今也只希祈兩相歡喜,彼此自在。
不再青春的今天,重逢的前夕,電腦裏循環播放着的是黃舒駿的那首老歌《愈來愈遠》:“多少次翻閱舊信件,一夜未成眠。信中你訴說的一切,轉眼已十年。像是一座少年紀念碑,記載你我的容顏……”
韶華無需憑記,歲月靜靜前行。
我叫謝正宜,我來自復旦大學99級中國語言文學系本科,我的學號是9911075。
同學,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