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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生活,我喜歡日子。在我寫《青春萬歲》的同時,我也喜歡說“生活萬歲”!生活是無法剝奪的,誇張的與自戀的張牙舞爪,抵不住平常心的一行小詩,一杯清茶,一首小曲。
我自磨豆漿,每逢磨好煮沸,我與我的大孫子就大喊大叫“喝豆漿啦”!
我排隊買炸油餅,並趁機與諸鄰里寒暄。
我每天都要找機會在東四三條的自由市場來回走那麼幾次,購買蔬菜、魚肉、山藥與其他副食。拐到二條處有一家個體書店,名爲“修齊治平”。我去了一下書店,立即被店主認出,多有交談。
我喜歡自己去郵局和銀行辦事。我願意排排隊,聽聽交談,看看郵局與銀行的業務員們是怎樣工作的,體會一下日常的生活。
我相信北京的小康生活的定義是喝得上面茶與豆汁,吃得上驢打滾與艾窩窩。
我每年都要找機會坐兩次公共汽車,眼看着車子的質量與設備越來越好,車上的年輕人越來越時尚與大膽,票價越來越貴,覺得人生真是風光無限,前景無限。
我的家與此期間中國城市的許多家庭一樣,進入了家用電器飛速發展的時代。電視屏幕越來越大,音響質量越來越好,微波爐、電磁竈、電烤箱、各種影像產品一應俱全。等到有了這些以後,纔想通了:這又算什麼呢?這樣普通……怎麼會羨慕別人的家用電器呢?這就是所說的發展是硬道理呀。而那些奢談精神的人,他們有什麼權利輕視對於普通人的物質要求的關懷與滿足?
我注重鍛鍊身體,每週至少游泳兩次。有一陣天天起早去景山,可惜未能堅持長遠。
有兩年,我經常去首都劇場看文化部爲離退休幹部放映的電影新片,有兩三部描寫毛澤東的片子,我看得淚眼矇矓。還有一批美國的警匪片,看得我走火入魔,我寫了一篇文章,並提出了“虎頭蛇尾是萬事萬物的規律”的命題。忘了是從哪一年起,我再也沒有去看過一次給老幹部放的電影了。
人生就是這樣,有時閒適,有時忙累。
我也就此想起了毛主席談糧食問題時所說的“忙時吃幹,閒時吃稀”的話,吉林話劇團演一出農村喜劇《啊,田野》的時候,硬讓一批長壽老農民接受記者採訪,介紹養生經驗的時候加上了一句:“不忙不閒時吃半乾半稀……”
如果我總結我的一生,總結我的活法,不如就乾脆寫:“此人忙時吃幹,閒時吃稀,不忙不閒時吃半乾半稀……”
(摘自《福建老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