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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畫冊《林風眠全集》1994年出版。編輯這部畫冊,顧祝君遇到一個難題——林氏早年留學時創作的第一幅鉅作《摸索》有記述,但遍訪海內外連一張模糊圖影都找不到。關於《摸索》,近幾十年資料只有過簡短文字介紹,這越發引起美術界的期盼。這件作品是林氏成名之作,對於中國美術史、林風眠藝術生涯都是非常重要。出版林風眠全集,是對他一生藝術道路的總結,怎麼能缺少這幅《摸索》?顧祝君對我說,寧可發稿延期,也要用轉石拔山的精神尋找此畫。
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幾天後,我在自己的收藏品中找到了早年國外出版的《摸索》以及徐悲鴻《青春》和劉既漂《貴妃出浴圖》精印品。我立即告知,顧兄起初以爲玩笑。隔了一天,當《摸索》展示在他面前時,他樂不可支,連連說:“真是天酬此事,此可謂稀世僅存。”
《摸索》是林風眠1922年遊學德國時創作。作品一面世就引起強烈反響,尤其是引起正在意大利考察的蔡元培的關注。蔡先生認爲24歲的林風眠不僅是天才畫家,而且是很有思想的藝術家。自此始結交,並培養他。
《摸索》鉅作(4.5米×2.3米)所繪人物衆多,羣英畢聚,希臘荷馬、中國孔子、意大利但丁、法國雨果、俄國托爾斯泰、英國莎士比亞、德國歌德等人物,都出現在畫面上。當時人文主義者喜歡用追憶過去來寄託對未來的幻想,如拉斐爾的《雅典學院》。蔡先生根據當時國情,提出“美育代宗教”的主旨,因此對拉斐爾《雅典學院》很欣賞。而林風眠可能是從拉斐爾那裏受到啓發,以激情創作了《摸索》。《雅典學院》表現古希臘學者探求科學真理的主題,《摸索》則描繪世界上歷代思想家、文學家探求人生、探尋光明的精神。這使《摸索》具有打動人心的感染力。其形式上宏偉概括,線條粗獷奔放,充滿着力的旋律;色調以黑、灰二色爲主,憂鬱沉重。讀這幅畫,使人沉入嚴肅的深思!
1937年杭州淪陷時,林風眠從國外帶回的一大批油畫作品失落、損毀,其中包括《摸索》。從那時至出版全集前,不少人靠着前輩的評述文章,來轉述這幅作品。正如林先生最好的學生、臺灣著名畫家席德進所說:“可惜的是,林風眠早期所創作的大幅油畫我們今天連影蹤都看不見了……”據考證,此畫唯有1923年在國外刊出過一次。
1994年精裝出版的《林風眠全集》,《摸索》佔三張頁面,以全集第一圖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