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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妖蛾子
王小柔
這好幾千道考題哪有一道題是爲日常工作而準備的?
插圖艾姍姍J231
我和木木是辦公室裏被嘲笑頻率最高的一個。我這麼說其實是想拉一個墊背的。在每年申報職稱的時候,木木會特別認真地拿着一疊訂好的打印紙仔細揣摩,總是在這樣的考試季,她要一遍又一遍地“吃透政策”。吃了很多年,政策始終沒變過,對於職稱而言,工作如何暫且放在一邊,但英語、計算機是必須要考的,論文是必須要在專業期刊上發表的。
對於一個看美劇還看字幕的人而言,自打工作就從來沒接觸過英語,小學中學大學一路走來所學的英語因爲平時根本就用不上,所以隨着畢業全忘得精光。這人到中年了,忽然就出了攔路虎。“你去摸摸情況吧!”我覺得我去只能交白卷,所以派木木先考一次,起碼知道靠查字典蒙單詞時間夠不夠。木木真是好同學,說去就去,提前一天看了一晚上美劇權當複習功課了,轉天胸有成竹去考試。
她後來傳遞給我的情報是這樣的:如果長得不像,替考會很快被發現然後揪出去,所以,乾脆死了那條滿大街踅摸長得像自己還必須英語說得跟演電影似的人。考場氣氛很普通,沒察覺有特別的異樣。至於考題,卷子發下來從第一題的第一個單詞就不認識,幾乎所有考試時間都用在查單詞上了。但很快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知道意思的單詞全放在一個句子裏的時候,幾乎蒙不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幾乎要眼冒金星了。
全辦公室的正能量是會影響到一個人的內心的。當發現評職稱是條死路的時候,大家也只好認命,買各種題庫勤學苦練。
我是一個遇見困難很容易氣餒的人,所以,我選了一門據說特別容易,簡直閉着眼都能答對幾十道的計算機應用能力之一“互聯網應用”。我對着那些題相面了半小時,一邊看一邊運氣。這好幾千道題哪有一道題是爲日常工作而準備的?在這麼一個大數據時代,居然有很大一部分考的是如何撥號上網。發個郵件,考題也決不讓你痛快發,一定繞了八百圈才允許發送。你還別用快捷鍵,想去繁就簡那是生活,那不是考試。考試必須遵循這麼一個邏輯關係,網上有個比喻:“學校距離家2000米,問,去超市15分鐘能買多少包捲紙?”
在我還年輕腦子夠用那會兒,也參加過若干次考試。當時看着考場裏那些上歲數的人心裏真不是滋味,他們很少用電腦裏複雜的軟件,所以考試半小時後,我後面倆人就開始聊上了。開始是一個人問另一個人答案,問了才知道,機考題還是AB卷,雖然座位挨着,但云山霧罩各不相同。
計算機考試有個特點,路徑不對的時候所有選項都是靜止的,只有答對的時候屏幕纔有反應。我先考完出來等其他人,從門縫看見我後面的老大姐雙手捧着鼠標在桌子上晃,就跟鼠標是熱饅頭似的,東按一下西按一下,肯定是都沒按對地方,她正試着,突然整個人往後靠了過去,差點把鼠標給扔了,然後對旁邊人會心一笑:“哎喲,動了,還真蒙對一個!”
考試,是個門檻。五年十年或者更久,你都要像遊戲過面兒一樣去通關。我問一個長者爲什麼要考試,他說:“退休費能多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