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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養了兩隻寵物狗,一隻是泰迪犬小T,一隻是柯基犬墩墩。墩墩出現之前,小T已經在家裏橫行霸道了四年之久,不僅獨享各種狗狗玩具和零食,還因爲老爸老媽過度溺愛,以至於脾氣比誰都傲嬌,你訓它一句,它能怒髮衝冠地衝你狂吠十分鐘,搞得我一度很懷疑到底誰纔是這個家裏的老大。
墩墩第一天被接回家的時候,小T再次拿出了它的獅吼功,企圖給新來的小傢伙一個下馬威瞧瞧。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墩墩根本不吃這套,虎頭虎腦地衝過去嗅了小T幾下,小T就立刻慫掉了——縱然小T比墩墩年長四歲有餘,但墩墩的身形卻足足比它大了好幾圈,小T不傻,稍作近距離接觸就迅速認清了形勢。
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小T整天都灰溜溜地躲着墩墩走。除非墩墩在窩裏睡覺,否則小T就吃不上、喝不上、玩兒不上,家裏常見的情景是,墩墩在各個屋子之間又躥又跳、滿地撒歡,小T卻瑟縮在沙發的角落裏一動也不敢動,昔日的家中一霸轉眼變成了極度窩囊的受氣包、小可憐。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小T終於漸漸習慣了墩墩的存在,不再總是躲着它,反而喜歡追在它屁股後面,墩墩跑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活像個小跟班。與此同時,一些有趣的變化也在悄悄發生着,比如當他倆的伙食中有蛋黃、肉類等墩墩愛吃的東西時,以前一向護食的小T現在會默默剩出來一些,專門等着墩墩吃完自己那份之後再來它的食盆裏風捲殘雲。
再比如由於尚未成年的墩墩破壞力驚人,所以大家沒工夫看管它時就不得不把它關在籠子裏,每當這種時候,小T都自願趴在籠子邊陪伴墩墩,到了該放墩墩出來玩兒的鐘點,小T還會跑到老爸面前嗚嚕嗚嚕地提醒。
可惜墩墩並沒被小T感動,大概是仗着自己身強力壯,它完全沒把小T這種玩具一樣的小狗放在眼裏,除了看到有人喂小T時會衝過去搶吃的、看到有人抱小T時會撲上去爭寵,其餘時間它甚至都不會拿眼角夾小T一下。而小T卻癡心不改,哪怕剛被墩墩野蠻地撞了個跟頭或是兇惡地咬掉幾撮毛,只要我們作勢要揍墩墩,小T立刻就會衝我們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我以爲這是一種狗狗的生存之道——當明白自己打不過對方時,就甘當小弟以求自保,雖說不太體面,跟人類社會的法則倒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某天帶這二位爺去寵物店洗澡,跟寵物店老闆聊起它倆相處的趣事,寵物店老闆告訴我,狗狗都是這樣的,家裏第一隻狗狗對後面新來的狗狗一開始都或牴觸或害怕,但是等熟悉了之後,第一隻狗狗就會把自己當大佬,一直罩着新來的狗狗了。比如老闆的一個客人,家裏先養了一隻拉布拉多,後來又撿了一條流浪狗,開始時拉布拉多會把流浪狗連狗帶窩一起叼着扔出門外去,但後來混熟了,只要有人敢欺負流浪狗,拉布拉多就會奮不顧身地上去保護。
果然跟小T的表現很相似,原來小T不是自己在當小弟,反而是拿墩墩當小弟在罩着它嗎?儘管小T看上去窩窩囊囊沒有半分大佬的形象、儘管墩墩這個小弟也絲毫不賣大佬面子,還經常以下犯上,但小T仍然堅守着做大佬的責任——跟着我混的,別人欺負就不行!不禁想到社會上某些人,因爲羨慕黑幫電影裏大佬的風範,平日也愛讓人前呼後擁地造勢,把大佬的架子端到十足,只是一遇上事第一個拍屁股開溜,全無半點大佬的威風。
只堅守職責,不圖外在風光和回報,在角色的擔當上,狗狗比人要來得純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