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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銀川五畝宅局部照片。
信義市場俯瞰,其左側居民樓區域即爲五畝宅舊址。
信義市場旁的狹窄過道。
“欲求五畝宅,灑掃樂清淨。”這是蘇東坡《徑山道中次韻答周長官兼贈蘇寺丞》中較爲人所熟知的一句詩。但恐怕多數銀川人並不知道,在銀川也曾有過一座以五畝宅命名的居所,它的主人就是西北著名將領馬鴻賓。
一條小街,兩座大宅
正午剛過的信義市場,悶熱而嘈雜。商販的叫賣聲,顧客的詢問聲,雙方的討價還價聲,瀰漫耳邊。市場上方藍白相間的碩大頂棚,偶爾露出一些破損的小洞或裂隙,閃着白亮的光,提醒人們此刻外面正是驕陽炙烤。
這裏,大概是銀川城最爲繁忙的一個處所了。既是熱鬧的農貿市場,也是連接中山街與玉皇閣街的一條行人通道,熙攘的人流與攤位間,裝滿着銀川老百姓最熟悉的市井氣息。然而,如果時光往前追溯六七十年,這裏可能又會是銀川城最爲氣氛肅然的一條街,它曾一度被稱爲“馬府街”,二百米長的街道上,坐落着兩座寧夏軍政要人的府邸,一座是馬鴻逵的大公館,一座就是本文所要講述的馬鴻賓的“五畝宅”。
馬鴻賓,原國民黨高級將領、民主人士,回族,其父爲抗擊八國聯軍甘軍將領馬福祿。從民國10年(1921年)升任寧夏護軍使起,馬鴻賓曾三次主持寧夏政務。1933年,在馬鴻逵接任寧夏省主席後,率所部第三十五師移防於寧南和隴東地區。1946年以後任國民黨西北長官公署副長官。1949年9月,在他的指示下,其子八十一軍軍長馬惇靖在寧夏中衛一帶率部起義。解放後,歷任寧夏省副主席、西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甘肅省第一副省長等職,1960年病逝於蘭州。
五畝宅,一直以來就是馬鴻賓及家人在銀川的住所。其原址位於今天的信義市場北側,坐北朝南,東邊與馬鴻逵的大公館比鄰而居。
記憶中的“五畝之宅”
馬學恭,原供職於自治區教育廳,現爲自治區政府參事。這位如今已69歲的老人,說起來是馬鴻賓先生的孫輩,其父爲馬鴻賓的外甥,也是馬鴻賓當時非常器重的副官。對於五畝宅,馬學恭有着較深的記憶,因爲他就在這所宅子裏出生,並且一直住到十幾歲才離開。
“五畝宅門前有一對大石獅,門額上懸掛着一塊三四米長的木匾,自右至左刻着‘五畝之宅’四個楷書大字,醬紫色的底子草綠色的字。”馬學恭回憶道。他說,人們現在說起馬鴻賓的這所宅院,一般都稱它五畝宅,但匾額上的字他記得很清楚,比這個叫法要多一個“之”字。
在馬學恭的記憶裏,五畝宅也絕不止“五畝”,而是比五畝要“大得多得多”。“五畝宅不是人們通常以爲的一個宅院,而是一系列院子的組合。從大門進去,整個五畝宅裏,院子連着院子,光大大小小的廣場就有四五個。”馬學恭說,“馬鴻賓的居所和辦公地點在宅子中間靠東面的區域,而我們家住的院子則在西北部分,後面不遠處就是一片湖泊,我們叫它‘後湖’,它也是五畝宅的一部分。”
按馬學恭先生的講述,當初五畝宅的區域確實比較大,其西面臨今玉皇閣北街,東面與馬鴻逵大公館相接,而南北的長度要從今天的信義市場一直到湖濱街一帶。就是在這個巨大的宅院裏,馬學恭度過了他快樂的童年時光。“孩子們總是無憂無慮的,當時五畝宅裏住着我們這一大家子的許多人,孩子也很多,我們常常結伴在院子裏的廣場上玩,放風箏,打尖,捉迷藏……玩得不亦樂乎。”馬學恭說。
說到兒時與馬鴻賓不多的幾次接觸,馬學恭的記憶裏似乎也是快樂的元素。“我們平時很少見到他(馬鴻賓),父親也不讓我們到他住的院子裏玩,但印象較深的一次接觸,是父親帶我去給他表演我在學校學到的才藝,他看後哈哈大笑,大大地表揚了我一番……”
五畝宅的另一種解讀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孟子·梁惠王上》);“欲求五畝宅,灑掃樂清淨”(蘇東坡《徑山道中次韻答周長官兼贈蘇寺丞》)。說到五畝宅的名稱,如果要進行考證,人們不難聯想到這樣的詩句。然而,採訪中記者也注意到了關於五畝宅的另一種說法。
“五畝宅是一種誤稱,實際應爲‘烏姆寨’。”一直熱心於本民族文化研究的回族老人納連捷說,“烏姆寨在元代已經存在,是納姓回民的先祖哈辛在銀川城內建造的一座府第,氣勢雄偉,寨牆堅固,是座城中之城。‘烏姆寨’意爲‘神聖的房屋’,阿拉伯民族對麥加稱‘聖地’,也稱‘烏姆·古拉’,意爲‘村莊之母’。”
對於這一說法,楊佔武先生在他主編的《中華回鄉納家戶》中也進行了論述。書中分析五畝宅名稱時說:“後人因不知‘烏姆’究系何意,更將‘寨’改爲‘宅’,附會爲此,當然是可能的。”同時,書中也提出:“永寧納家戶許多納姓多自稱屬於‘老五門’,但對‘老五門’的解釋十分混亂,迷霧重重……現在看起來,所謂‘老五門’有可能是‘老烏姆’的音訛。這樣來理解問題,會對‘老五門’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然而,“‘烏姆寨’是不是哈辛居住的地方?現在只有羣衆的口碑傳說,史料中沒有證明,這個問題可以進一步考察;關於‘烏姆寨’的形制,現在也沒有確切的材料。我們期望將來有一天能夠發現新的材料,這需要我們的耐心等待。”
從“大宅院”到供水地
時光流轉,五畝宅對馬學恭作爲“家”的概念的結束,是在上世紀50年代末。那時已經十幾歲的他,隨父母一起從這裏搬離,而此時的五畝宅也正經歷着一次角色的大轉變。
今天在信義市場走到約摸一半的地方,向北拐去,可見一居民小區的入口。穿過小區數米長的水泥門洞,眼前是片豁然開朗的院落,這裏就是當年五畝宅的一部分,現在是“自來水總公司住宅小區”。
馬光仁,73歲,自來水總公司住宅小區居民。從1958年開始,他就在自來水公司工作。在他的記憶裏,他初來時這裏剛建起一座高高的供水塔。在水塔的東邊,是一道拉着低壓電網的圍牆,牆那邊是原先馬鴻逵大公館的舊址,其東北區域還存留着一座古建築式樣的二層小樓。而在水塔所處圍牆西邊的區域,也就是原先五畝宅所在,除了臨街的一排居民平房,整個地帶已是“一片空曠”。
一座高30米的供水塔,兩個巨大的蓄水池,兩眼150米的深井,一片空曠的土地……構成了此時五畝宅的幾乎全部,而這個原先馬鴻賓家族的居住區,也變爲銀川市最初的自來水供應地。馬光仁還記得,那時臨街面設立的自來水供水站,數量衆多的水龍頭一字排開,人們肩挑車拉,將自來水運送到銀川城的各個角落。
1984年之後,馬光仁現在所住小區的住宅樓開始陸續建起,已不再承擔供水任務的水塔其後也被拆除,這片區域又從廠區變爲居民住宅區,一直到現在。
本報記者李振文/文屈曉飛/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