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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不是沒有錢,而是放錯了地方”,深層次則是銀行信貸對實體經濟的支持有待提振。更重要的是發揮好積極的財政政策,從根本上提振實體經濟與有效需求
前一段發生在銀行間同業業務中的“利率異動”令人記憶猶新,隔夜回購利率一度飆升到史無前例的30%。央行向一些符合宏觀審慎要求的金融機構提供流動性支持,市場利率方應聲回落。關於“利率異動”的成因已取得共識,一般認爲與外匯市場、節日現金投放、補繳準備金、稅收清繳等時點性因素有關。
但是,將之置於廣義貨幣M2增速放緩、不少中小企業“融資難、融資貴”的積弊再度浮出水面之際,以更大格局觀之,如何“盤活存量、用好增量”,如何加大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應當引發更深的政策思考。
“利率異動”首先是上半年社會融資結構變化的結果。儘管央行2012年先後兩次降低存貸款基準利率,資金市場的實際利率仍然較高。今年上半年人民幣貸款僅佔同期社會融資規模的50%,同比回落12.4個百分點。從企業融資成本看,銀行信貸規模的下降說明市場上低利率成本的資金較少。取而代之的,是信託、基金、貸款公司、民間借貸等遠高於信貸利率的融資渠道,導致承兌匯票、委託貸款、信託貸款合計融資2.86萬億元,同比大漲100%,而真正代表直接融資的債券和股票所佔比重僅爲20%左右。
這一變化有着深刻的歷史成因。據統計,1998—2008年的10年間,廣義貨幣M2年均增速保持在16%左右,有力支撐了國民經濟的平穩增長。2008年下半年,爲了應對國際金融危機的衝擊,央行動用多種政策工具向市場注入大量流動性,使得廣義貨幣M2的同比增速在2009年躍至28.4%。大量銀行信貸流向地方融資平臺、房地產市場、國有企業,並使得物價水平逐步走高。隨後針對通貨膨脹的預期,央行逐年收縮流動性,廣義貨幣M2增速分別降至2010年的18.95%、2011年的13.6%、2012年的14%。這直接影響到企業的盈利能力與還貸能力。爲了維持正常運轉與商業信譽,不少企業只能依賴非銀行金融機構的高息借款,償還銀行利息求得進一步的信貸支持,以便再去償還高息借款。這是2011年溫州擔保圈危機,以及近期部分中小企業資金鍊條緊繃、票據融資空轉的基本原因。
所以,表面上看“不是沒有錢,而是放錯了地方”,深層次則是銀行信貸對實體經濟的支持有待提振。正因此,國務院日前發佈《關於金融支持經濟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的指導意見》,明確要求,“提高實體經濟特別是小微企業的信貸可獲得性”。而於7月20日起全面放開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制,也有利於促進金融機構採取差異化的定價策略,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更要看到,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資金逐利而行,一些金融機構過度追求套利,大量資金陷入“錢生錢”的“自我循環”,根源還在對實體經濟的信心不足。今年前5個月民間資本投資增速已由2011年上半年的33.8%下滑至23.8%。而從央行公佈的二季度調查來看,銀行家信心指數和企業家信心指數分別較一季度下降8.1和4.2個百分點。代表中小企業的匯豐PMI指數也已降至50%的分水嶺以下。
因此,徹底走出“利率異動”的尷尬,在繼續執行穩健的貨幣政策,合理保持貨幣信貸總量的同時,更重要的是發揮好積極的財政政策,從根本上提振實體經濟與有效需求。堅持“有扶有控、有保有壓”原則,大力支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着力培育新的產業增長點。在尊重客觀規律前提下,穩妥推進新型城鎮化,保持項目投資的穩定增長,保證重點在建續建工程和項目的合理資金需求,積極支持鐵路等重大基礎設施、城市基礎設施、保障性安居工程等民生工程建設,努力實現穩中求進、穩中有爲。
(作者爲南開大學經濟研究所所長,教授、博導)
《人民日報》( 2013年07月22日0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