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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爲棄嬰的貝貝對媽媽非常依賴,經常抱住媽媽不放。記者喬軍偉攝
這可能是身患黑色素瘤、7歲的朱貝貝最後一箇中秋了。身爲棄嬰,她一見親生父母的願望還不知能否實現。然而,她那被死亡籠罩的幼小心靈依然充滿着生的希望,不過是以這種方式表現出來的,比如有時她會問:“我死了,是不是就有新衣服穿了?”
出生就是棄嬰
養父母也想過放棄她。3歲那年,他們把她帶到一個廣場,放下就離開。可沒到10分鐘就受不了,都哭了……
貝貝是個棄嬰。她來到這個世上走一遭,幼小的生命如今正受着病魔的威脅。然而,她心裏還有另一個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見一見自己的親生父母。
2006年農曆九月初七傍晚,貝貝的養母蔡會碧和妹妹在珠海南屏一個加油站旁的小樹林裏發現她時,她正躺在一個塞着衛生紙的紙皮箱中虛弱地哭泣,臍帶沒剪,左手手腕、肩膀、小屁股上有黑色胎記一樣的斑點,箱裏有張紙片,寫着“九月初七”。
儘管和丈夫老朱已有個快10歲的兒子,蔡會碧還是把女嬰抱回家,“她討人喜歡,我們視她爲寶貝,所以叫貝貝”。
“胎記”,開始在貝貝的小身子上蔓延。4個月時,她手腕隆起了一個肉包,縣上的醫院給她做了第一次手術。但慢慢地,她臉上和全身都冒出了星星點點的黑痣。老朱夫婦開始輾轉多家醫院,想給貝貝治好這種叫黑色素瘤的皮膚癌。
在老家湖南衡陽,老朱的父母、哥嫂都反對兩人領養貝貝。夫妻倆也想過放棄。貝貝3歲那年,兩人把她帶到老家的一個廣場,放下後離開。可是兩人走着走着,沒到10分鐘就受不了,都哭了,誰也沒說話,又回頭把她領了回來。蔡會碧試探着對老朱說:“要不我們先離婚應付一下他們吧?”老朱堅決不同意:“路是我們兩個走的,孩子,我們自己養。”
只有過年纔會買上三斤肉
貝貝很在意自己的病因爲總有些小朋友叫她“小怪物”……
幾年裏,貝貝做了五次切除手術。爲了籌錢,一家幾口長年分居幾地。老朱把老家的牛和房子也賣了,一人到廣州打工。蔡會碧在貴州的孃家照顧貝貝和他們一歲的小女兒。大兒子在江蘇打工,說要幫忙賺錢給妹妹治病。
只有過年,一家人才會“奢侈”一把,買上三斤豬肉。有一年,貝貝喊着要新衣服,蔡會碧把結婚的紅衣服裁一裁,給貝貝做了件“新”衣。
今年暑假,貝貝到廣州來看病。在廣州醫科大學第四附屬醫院切掉背後的肉瘤。由於家裏不夠錢做化療,貝貝出院回家了。她很在意自己的病,不大願意上街玩,因爲無論是在老家的幼兒園還是在廣州,總有些小朋友叫她“小怪物”,一次在地鐵上還被旁邊的阿姨命令“不要挨着我”;就連住院時護士長送她的漂亮裙子也不敢穿,因爲會把手手腳腳露在外面。
“你就幫我找找我媽媽唄”
貝貝說,她早知道自己是領養的,只是沒有說……
黑痣讓貝貝越來越難受,總禁不住想伸手撓。蔡會碧不讓。爲此,她的脾氣開始變得有些暴躁。但安靜時,她會突然問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爲什麼這幾天家裏有肉吃?”看見去世的奶奶穿壽衣,她也會問:“我死了是不是有新衣服穿?”
前些日子,蔡會碧帶貝貝到涌邊散步。貝貝對着水面喊了一聲“爸爸媽媽”。蔡會碧奇怪:“我們不是就在這嗎?”貝貝說:“不是你們,是叫‘我的’爸爸媽媽。”——“我的”,兩個字說得格外用力。貝貝說,她早知道自己是領養的,只是沒有說,“媽媽,你就幫我找找我媽媽唄。”
那一刻,蔡會碧愕然之餘感到無比心酸:“這麼小的孩子,來世上走一遭,連親生父母都沒有見過。”
她說,現在最想讓貝貝見見親生父母,“我們不需要對方承擔什麼,只是不想讓她帶着這麼大的遺憾走了。” (文/記者伍仞通訊員駱茵)
(來源: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