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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批人,對歷史、尤其民族苦難歷史,他們態度和情緒看似平淡,內心卻絕對沒有遺忘。
今年九一八事變紀念日前最後一個週末,在美國旁觀一場聚會,見到一批人,華人居多,白人其次,再就是個別韓裔和菲律賓裔。上百名參加者中,老人居多,中年人其次,青年以至少年不多。
這場聚會,與82年前那場事變以及後續整個中國東北淪陷相關,以在一座美國大學校園內落成一塊紀念碑爲契機,把世界反法西斯戰爭或者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起點,從歐洲人意識中的1939年和美國人錯覺中的1941年,糾正爲1931年。
那塊石碑,簡單、粗糙,中英文銘刻“悼念二戰亞太浩劫受難者,一九三一至一九四五年”。
紀念碑附近,新添一些地磚,分別銘刻與二戰亞洲戰場法西斯暴行相關的內容,由嘉賓們分別誦讀。一名韓裔中年婦女,穿一襲傳統韓國服裝,周身白色,所讀內容是:道歉,爲幾十萬婦女,所謂“慰安婦”,實際是性奴隸。
問她:“別人會聽到你的信息嗎?”回答:“但願。”
嘉賓中,一對夫妻引人注目,丈夫名爲張紹進、妻子名爲張盈盈,是已故華裔女作家、《南京暴行》一書作者張純如的父母。張紹進所念銘文的結語是:“沒有道歉,就沒有安寧。”張盈盈所念銘文是“張純如,在愛的記憶中;她發出的聲音不會消失,我們永遠不會忘記”。
這對夫婦從當年女兒就讀的伊利諾伊大學退休,遷居女兒生前居住地。與聚會所有參與者一樣,他們不喊口號、不顯憤怒,只是用心、用力做自己的事情。
爲聚會提供服務的志願者中,有一對男女年輕人,曾經就讀伊利諾伊大學,雖然沒有見過張純如,卻把這位女作家稱作“學姐”。
聚會結束,張盈盈坐在一張桌子後面,簽名售書。買下了兩本書,這位母親發問:“需要簽字嗎……籤中文還是英文?”於是,在《否認及其代價》書名頁,她簽下英文;在《無法遺忘的女子》書名頁,她簽下中文。
翻開《無法遺忘的女子》,緊隨書名頁,是張盈盈的題獻:“獻給丈夫紹進,爲他的耐心、支持和愛;也獻給克里斯托夫,以便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克里斯托夫是張純如的兒子;張純如結束生命時,兒子大約兩歲3個月。
感慨:這本書,張盈盈爲女兒,也爲女兒的下一代。更感慨:有那麼一批人,無論國內、還是國際,對歷史、尤其民族苦難歷史,他們態度和情緒看似平淡,內心卻絕對沒有遺忘。
與平淡以至遺忘即所謂“淡忘”不同,這批人淡而不忘。
本報特約評論員祁樂纛
(來源:京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