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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7日,大霧瀰漫在海拔1700米的重慶市黔江區八面山新一代天氣雷達站。當記者來到這裏時,天色已黑。
八面山雷達站守護員彭光成,已在這裏堅守了五年。杳無人煙的八面山上,春秋大霧瀰漫,潮溼陰冷,夏季大風雷暴如家常便飯,冬天則是天寒地凍,最低氣溫可達-17℃。應該說,這五年是漫長的。
在春秋兩季,爲了保證雷達站的正常工作,站裏的幾臺除溼機要24小時運轉,而洗好的衣物、被褥則全部用電爐烘乾。“啥子都能發黴,200多斤的水泵一年就能鏽成一堆廢鐵。”彭光成淡然說道,“一年有60%以上的時間都是大霧或者雨天,溼度都在90%以上。”
其實,相比於春秋的潮溼,夏季的大風、暴雨和雷暴更是多了一分危險。
2013年7月的一天,八面山上黑雲壓頂,一場暴風雨蓄勢待發。檢查完設備後,彭光成和一直在雷達站照顧他的妻子米翠華便老實呆在雷達站裏,外面炸雷震天,暴雨如注,兩人絲毫不敢妄動。
“我們曾見過雷一下把一棵樹劈成兩半。”談起過往,米翠華仍心有餘悸。
不過意外還是發生了。由於雷暴,三樓平臺上的傳感器被燒壞了。沒有傳感器,雷達接收不到信號,就無法工作。而雷達站無法工作就意味着這座有效探測半徑爲230公里,對重慶和三峽庫區防災減災及防洪抗洪有重要作用的雷達站便成了擺設。
容不得片刻耽擱。彭光成穿上雨衣,拿上傳感器,打開了通往平臺的大門。狂風把他吹得一個趔趄。瓢潑大雨阻擋了視線,他只有蹲下身子,緊靠着牆腳一步步摸去,並藉助着閃電的光亮,以最快的速度更換了燒壞的傳感器。狂風暴雨中,他的身影猶如大海中的一葉扁舟,彷彿隨時都能被狂風捲入茫茫大山。
不過,在雷暴中堅守,並不是彭光成兩口子的最大挑戰。在這高山之巔,孤寂纔是最大的煎熬。
“除了我們兩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彭光成本就少言,但在大霧籠罩或連陰雨的天氣裏,“能看到的就不到10米,悶得人心慌。”
這樣的日子裏,看電視新聞是彭光成打發時間最好的方式。“瞭解點時事,要不就落伍了。”彭光成笑着說。
偶爾,上山採藥的農民會到雷達站“串門”,而在大雪封山的冬日,連“串門”的採藥人都不見蹤影,偌大的雷達站裏,只有他們倆。
彭光成今年57歲,原是酉陽縣氣象局局長,後調任黔江區氣象局副局長。以他的資歷,完全可以靜待退休,頤養天年,爲何要帶着妻子默守高山?
“雷達站偏遠,總得有人守吧?”在西藏工作15年的經歷,讓彭光成有了高原的厚重。
2005年,當中國氣象局選定黔江八面山作爲重慶4個雷達站的站點之一時,身爲黔江區氣象局副局長的彭光成就主動申請負責雷達站的建設工作:“上面艱苦,我在西藏呆的時間長,能適應。”2007年,雷達站建成後,彭光成便申請辭去副局長的職位,要求到八面山守護雷達站:“雷達站建得漂亮,是我們土家吊腳樓的風格。這上面也清靜,我喜歡這樣的環境。”
彭光成說得輕描淡寫,但真正促使他決心堅守雷達站的,卻是雷達站建設時的艱難。
“沒有路,完全靠人扛馬拉。”黔江區氣象局辦公室主任楊文武是當年雷達站建設的親歷者,“一根電線杆要30幾個人扛幾天,才能從懸崖峭壁上扛上去。”2006年秋的一天,一匹拖運貨物的馬突然口吐白沫,累死在上山途中,而這,已經是雷達站建設以來累死的第6匹馬了。看着馬兒轟然倒下,一名參與雷達站建設的當地農民不禁感嘆:“馬都要累死幾匹,建成了也沒得哪個願意守在上頭哦。”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彭光成將這句話聽在耳裏,也記在了心裏:“西藏的艱苦我都能熬過來,還怕這八面山?”當彭光成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家人時,得到了妻子的大力支持。雖然米翠華大字不識一個,但青梅竹馬一起成長,以及10多年在西藏陪伴丈夫的經歷讓她明白:“彭光成決定的事,一羣犛牛都拉不回來。”
既然“拉不回來”,那就一起上山吧。
在這矗立成雕塑的雷達站裏,米翠華和彭光成已經一起度過了5個春節。如今,米翠華已年滿60歲。而彭光成也答應女兒,在60歲退休後就下山,不再留守八面山。八面山的風雨勇士,相信一定會後繼有人。
(來源:氣象局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