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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天,細雨雪。“邁丹”(基輔獨立廣場)上聚集着人羣。
“近兩天人又多起來了”,她,看上去只有20多歲,亞麻色長直髮,包着絢麗的彩色頭巾,站在廣場高低的邊緣上對一旁的中新社記者說,並隨手遞來掰碎的大塊巧克力,眨了眨眼睛,示意分享。廣場中央的人羣唱起了烏克蘭國歌,她來不及嚥下巧克力,急忙跟着唱了起來。
“黑海依然微笑,第聶伯河如此欣喜……”唱畢,她轉過身。
“你每天都來嗎?”
“週末和下班後都來,已經3個月了。不過,我一星期前剛丟了工作,現在可以每天來了”,
“你做什麼工作?”
“辦公室職員,確切地說,是銀行。至於爲什麼工作沒了,暫時保密”,她又眨眨眼。
這個俏皮的“頭巾女孩”,說着帶口音的俄語,她來自烏克蘭南部,在基輔工作五年,不回家鄉的原因是,生活慢、太無趣,留在基輔的原因是,有意思,掙錢多。“但現在我也暫時不考慮工作的事情了”,她說。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你沒有工作怎麼辦?”
“工作就是工作而已”,她瞪大眼睛挑挑眉毛,“無論如何也會有的,只要願意去找”,她隨後認真地說起自己來廣場的諸多理由,至於這樣做有什麼代價?能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她微微一笑,望着窪地裏的廣場:“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姑娘,可以看看你剛纔給我拍的照片嗎?”一位穿黑色大衣、戴眼鏡的女士靠過來,十分鐘前在廣場高地的一棵樹旁,她曾拾起從樹上掉落的白色紙鴿子,一隻只重新掛回樹上,吸引了好幾名記者圍住她拍照。
“我退休了”,“白鴿女士”介紹了自己的年齡,63歲,蘇聯時期,她是工廠會計。她沒有到廣場中央去,一直呆在這旁邊的高地上,沒有喊口號,也沒有唱國歌。
“廣場中間的人很激動,高地上的人比較平靜?”記者問。
“這不是平靜,而是內心的痛苦。高地後面那裏有些小墓碑,你看見了嗎?”,“白鴿女士”說,“誰也不想流血,可是不知道是什麼讓人們的情緒一天一天失去控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我的工作沒有受到影響,雖然退休,但自己做點小生意”,關於生計問題,她答,“我知道,不受影響是暫時的,將來經濟會更差,生意應該會受影響”,她接着說起自己來廣場的理由,聲調越來越高。
一位戴着皮草帽子的女士路過,一邊贊同地點頭,一邊停下來加入了談話。
“我還沒退休,我的女兒像你們一樣大”,“帽子女士”指指“頭巾女孩”和記者。對於近來工作是否受到影響的問題,她沉吟片刻後答:“孩子們在掙錢,我的工作不重要,雖然現在情況很差,也許往後一段時間還會更糟糕,但我相信將來一切都會好,我們的未來都留給孩子們吧。”
“頭巾女孩”、“白鴿女士”和“帽子女士”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告別時,“頭巾女孩”將手中的巧克力揣進口袋,向記者伸出右手:“蓮娜,很高興”,這個道別時的自我介紹,仍帶着幾分俏皮。中新社記者賈靖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