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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山(丹培拉)關晶晶
我出生中原,但是記憶裏,卻滿是水天浩渺,雲煙蒼茫。
自古以來,中國人一直都有一種獨特的自然情懷。孤沉獨往于山水之間,心靈與天地相往來,原是生命的最高境界。我創作的《剩山》系列作品,便是這樣的一種心靈映像。
《剩山》系列,我使用了丹培拉這種西方古典繪畫材料,結合中國傳統水墨的韻味和方法,加大媒介劑中水的比例,以增強作品中的水性。層層罩染的畫面,溼潤而透出底層的紋理。丹培拉本身的溫潤,水性加強帶來的質感,以及一次次繪製積澱的時間痕跡,讓畫作呈現出一種天地氤氳的迷離之境。
由於水的大量使用,創作過程中會有很大的偶然性。水油結合的媒介劑也使畫面乾燥的時間,相比傳統水墨要漫長一些。這期間便有了等待、思考、控制以及隨機應變的可能。也正是在不斷變化中,如朋友夏可君所說,我“在隨生隨滅的瞬間體悟中……找到了賦予這變幻的煙雲以氣韻生動的形式語言,氤氳的化生……連接了自然與人性”,也反襯出現實的喧囂。
現實中已沒有太多空間,來容納歷代士人們吟詠的澄明超逸、平淡天真。在我看來,直面現代性的脅迫,重溯藝術的本源,就構成了我從事藝術創作的當下意義。藝術必須忠於自己的內心,那片遙遠、空濛、在時空中若隱若現的“剩山”,便成爲我心靈的一份寄託,它沒有“需要表現的原型,也沒有需要講述的故事”,但是作爲傳統山水餘象的生成,卻足以安放心靈。
千百年來,中國人將內心的超脫、性靈的自適作爲生活理想,以平衡自身與外部世界的關係,達到自我圓滿。我始終認爲,生命的體驗與感受,以及生命的狀態要大於作品。一幅畫或許是生命中一次短暫的停留,觀者得以從中窺見另一種生命形態,以及背後包含的文化經驗。我期望通過中國古老的藝術精神與西方現代形式主義的對話,在繪畫語言和視覺美學上能有新的收穫,這將成爲未來一段時間裏我努力和反省的方向。
“欹枕江南煙雨,杳杳沒孤鴻。”蘇軾記憶中的平山堂,又何嘗不是我心中的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