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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美國華爾街日報9日報道,有時生活會模仿藝術,而有時藝術會被誤認爲是生活。
本週早些時候,不少西方媒體報道了一個奇特的新潮流: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的青少年用繩子牽着白菜散步,以此對抗無聊和孤獨。一位十幾歲的少年對圖片機構Europics說,他關心自己的白菜甚於關心自己的父母,他覺得白菜能理解他。《赫芬頓郵報》轉載了這條消息。
事實上,這羣被《奧地利時報》稱爲“白菜娃娃”的人並不是新興事物,也不是什麼潮流。他們只是藝術家韓冰在北京一個音樂節上進行的行爲藝術的參與者。韓冰“遛白菜”(還有磚塊和其他蔬菜)已經有10多年。
瞭解到這種活動是由韓冰發起之後,《赫芬頓郵報》刊登了一則更正。其中說,不清楚這些青少年是真的覺得遛白菜有益身心,抑或他們只是在逗弄記者。
“中國實時報”欄目曾設法找到韓冰,這位藝術家解釋說,他的目的並非愚弄任何人,而是倡導自由。他說,他無法控制媒體對這個活動如何解讀。
以下是經過編輯的採訪內容:
2000年你拍下自己遛白菜的照片時原本的目的是什麼?
一開始我遛白菜就是爲了毫無意義。我只是想鼓勵自由,讓人們質疑自己每天的活動。每個人腦子裏都有個結,我想要解開那個結。很多人來問我想實現什麼,但我遛白菜的時候不想說話。做我在做的事情就夠了。
我還遛過其他的東西,包括蘿蔔和磚頭。我遛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激勵人們思考這種行爲。我希望他們思考日常生活是由什麼構成的。比如人們拿着包去上班,每天這樣做,就成了一種常規。
白菜讓人想到貼近自然的田園。這個活動的主題也正是貼近自然。但白菜已經從自然環境、也就是從土壤中移植到了水泥地上。我選擇在城市環境中的人造路面──馬路或高速公路上遛白菜。
當記者問那些在北京參加這次活動的年輕人遛白菜意義何在時,他們給出了不同的回答。一位年輕人說,遛白菜是爲了消除寂寞。對於這個問題,你怎麼看呢?
Courtesy of Han Bing美國佛羅里達州,邁阿密海灘上遛白菜的行人。照片攝於2006年。他們的一些見解也和我原先想的不同,但我不太在意。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解讀。我來自農村,所以我對蔬菜、磚塊這類東西有着強烈的個人情結。1998年我從農村老家來到北京,當時我感覺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我很想家,覺得自己漂浮不定。那時候因爲窮,我每天都吃大白菜,吃了太多的白菜,以至於我的生活已經與大白菜密不可分了。2000年,我第一次遛白菜上街,我拍下了自己遛白菜的照片。那種感覺就像是把我的內向釋放了出來。藝術不一定要陳列在博物館或室內的,也可以在外面爆發。
你在許多公共場合遛過白菜,包括在美國和歐洲。當你在不同城市遛白菜時,人們的反應是什麼?
反應有點不同。2006年我在日本遛白菜時,那裏的人持接受態度。2007年在法國遛白菜時,當地人顯得更加理解。但在中國,人們會覺得很奇怪。圍觀羣衆會指指點點,在背後議論。
我更希望人們親自到現場看遛白菜,而不是通過網上的照片。當你親眼看見時,反應是非常不同的。我從13年前就開始遛白菜,但互聯網開始在中國普及後,我就不再一個人遛了。我不想讓這門藝術被互聯網消費。遛白菜不是爲了傳播照片,不是爲了讓我成爲超級明星。
你認爲當今中國社會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缺乏自由思考,儘管這個問題到處都存在。中國的情況已經有了一些變化。相比我第一次遛白菜時,如今已經有更多年輕人可以理解遛白菜了,不過獨立思考還不夠。
大白菜是中國人的一種基本食物。你是在試圖用大白菜來影射中國有錢人的日益奢侈浪費嗎?
我選擇了一種讓所有的人都能產生共鳴的物體。但這個物體其實並不太重要──中國的新貴在爲自己的生活添加新的奢侈品,一輛豪車,一座豪宅。他們也都是在“遛東西”。這些物體上有一根線系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實際上被物體所控制。我的作品中有一個關鍵元素,那就是大白菜被認爲是最不值錢的貨色,我真的覺得我們在物質消費上太貪婪了。從這個意義上講,遛白菜有利於探索人與物之間的關係。
2006年,我做了一個攝影系列,我抱着大白菜懶散地躺在地板上,一束紅色霓虹燈光照在我身上。燈裏的電流可以被解讀爲中國社會中迅速增長的那些東西。有夢想在發光。但無論中國的經濟增長得多快,在覈心深處,中國只是一顆大白菜。
我抱着的大白菜最終碎成一片片,顯示出擁抱理想生活的代價。電流穿過打溼的大白菜,我的身體被電流擊中。
Chao D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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