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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哈城區不是正在新建就是推倒重建
由於擁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卡塔爾已成爲世界上最富的國家。獲得2022年世界盃主辦權後,卡塔爾準備拿出2000億美元修建體育場館和基礎設施。但源源不斷的財富給該國帶來幸福了嗎?
富有未必是好事
4月底,坐在卡塔爾首都多哈的戶外,天氣依然足夠涼爽。再過幾個星期,多哈的天氣將變得異常炎熱,除了在戶外工作的人,多數人都會躲進室內吹空調。不過當下,人們可以在海濱大道盡情享受午後的陽光。然而,城市的風景已在過去幾年變得面目全非。海岸線曾全是平坦的沙灘,如今卻像一片人造森林,到處聳立着玻璃和鋼結構大樓。
“我們成了城裏人,”卡塔爾大學的社會學教授卡爾塔哈姆·阿爾·加尼姆博士說,“社會和經濟生活(因富裕)發生了變化,家庭越來越分散,消費文化已佔據主導地位。”
卡塔爾政府在這種轉變中發揮了推動作用。該國在近一個世紀前還極度貧困,如今卻因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成爲世界上最富有的國家,人均收入突破了10萬美元(約合62萬元人民幣)。根據美國中情局的數據,按人均國民生產總值計算,全球最富有的5個國家和地區依次爲卡塔爾(10.2萬美元)、列支敦士登(8.9萬美元)、英屬百慕大(8.6萬美元)、澳門(8.2萬美元)和盧森堡(7.8萬美元)。
令人難以理解的是,這種快速變化卻對卡塔爾社會產生了負面影響。置身多哈,人們會感到壓力。這座城市就像一處巨大的建築工地,整個城區不是正在新建就是正在推倒重建。多哈在上班時間經常出現交通擁堵,人們的壓力和急躁情緒不斷加劇。
當地媒體報道稱,卡塔爾人的婚姻現在有40%以離婚告終。超過2/3的國民——包括成人和兒童得了肥胖症。卡塔爾人享受免費教育、免費醫療、保障就業、住房補助,甚至免費用水用電,但生活富足也未必是好事。
走在多哈西部塵土飛揚的平原上,農民阿里·阿爾·賈哈尼請記者喝了一碗帶着沫的熱乎乎的駱駝奶。“以前,你只要工作就能致富,不工作啥也沒有,現在比過去好多了。”他說,“但發展的速度有些過快了。”
其他人也同意他的看法,認爲政府脫離人民,在申辦2022年世界盃舉辦權這一問題上尤爲體現。整個申辦過程不能說不艱難,但也充斥着腐敗。樓堂館所建設雜亂無序,混亂不堪。媒體對此的報道鋪天蓋地,而政府方面遲遲沒有動靜。
富足建立在外籍勞工的血汗之上
卡塔爾社會是由階級定義的,而這種定義極度不平等。這個國家的富足生活幾乎靠外籍勞工的勞作建立起來——當地人與外籍人士之比爲7:1,建設國家和服務國民的工作大多由他們完成。
多年以來,卡塔爾一直靠“卡法拉制度”(即擔保人制度)監控外籍建築工人和傭人,很多海灣國家都是如此。該制度要求所有外籍人士必須有一個卡塔爾國內的擔保人,通常是僱主,他們要負責外籍勞工的簽證。因爲護照通常會被僱主收走,導致很多外籍工人受虐後申訴無路,所以這種做法一直遭到國際人權組織的批評。
8年後的世界盃,讓卡塔爾的勞工制度問題愈發受到世界的關注,政府改革的壓力越來越大,但國民擔心,通過廢除奴役外籍勞工的“卡法拉制度”,或向外籍人士開放卡塔爾公民身份也許能帶來平等,但國家的傳統價值觀和秩序也會受到損害。
失去了重要的歷史傳承
事實上,傳統價值觀和秩序恐怕已被傷害了。在迅猛發展的過程中,重要東西已經丟失的意識卻在不斷加深。卡塔爾人的家庭生活變得支離破碎。由於孩子幾乎千篇一律地由從菲律賓、尼泊爾或印度尼西亞引進的保姆養大,兩代人之間的文化和人生觀差距日益顯現。
年過六旬、臉龐藏在傳統面罩後的烏姆·卡拉夫,向記者描述了自己年輕時“美好單純”的生活。“我們小時候都是自娛自樂。失去家庭親情真的很痛苦。”她說。
在海濱大道的背後,喝咖啡的和抽水菸袋的人在露天集貿市場享受涼爽的夜晚,然而,這種景象充滿違和感,因爲帶有當地古舊風貌、原汁原味的老露天市場已在10年前被拆毀,這裏不過是重建的複製品。
“真的有些同情卡塔爾人,”一位在多哈待了數年的美國人類學家說,“他們已經失去了幾乎一切重要的歷史傳承。”
□英國廣播電臺網站